童童对叶拾舟越发亲昵了。
只要确定自己不用回家不用改变,这孩子便乐得很。甚至叶拾舟还保证,谁敢逼迫他回家,便一刀劈了。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
这孩子其实心性极为简单。周氏背地里也请大夫看过好几次。说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
这毛病其实并不严重,只要家人多些耐性和教导,顶多只是比寻常孩子反应迟缓一些。决计不会成为曾经那般自闭。
周氏也问过童童几次。童童只说哥哥打坏人去了,爹爹母亲天天让他学规矩。
童童的亲娘,早在出生半个月后便去世了。
这孩子在家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许多东西也记不清。这还是周氏东一句西一句拼凑的。
不过周氏倒是问出一点有用的,童童有个哥哥,美的惨绝人寰。
自他有记忆起,哥哥就长得很好看。但是以前哥哥好像不喜欢他,总是不爱来看他,避着他。便是在花园里遇上,也是低着脑袋匆匆走了。后面总有人嘲笑他,他想要哥哥抱抱他,可哥哥不敢。
后来,哥哥会打人了。童童每当想起这个时候便眼睛蹭亮。
哥哥打了说亲的女子,那些嘲笑他的女子。哥哥打了府中的哥哥姐姐,连爹都亲自揍了一顿。他爹一怒,就把他扔到了边关自生自灭。
那时的童童,可舍不得哥哥了。但是哥哥给他留了钱,留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哥哥一定会回来找他。可是哥哥还没来,他就把自己弄丢了。
“童童,你哥哥真的那么好看么?比你还好看?”叶婉言有些羡慕。几个孩子磕着瓜子,对童童也更多了几分交流。
叶家两个孩子七岁,童童八岁,但童童性子却与四五岁孩童无异。大家都把他当做弟弟一般。
“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我以后也会长成那样的。”童童很珍惜如今的小伙伴,说话格外的认真。
叶婉言几个豆丁羡慕的哇哇大叫,可把童童这家伙给乐的。
“言言爹回来了。”外边小狼嗷嗷嗷的叫,几个孩子正起身看,便见叶淮安风尘仆仆的进了门。
“爹爹,爹爹回来了。”叶婉言眼睛一亮,嗖的一下便冲了过去。抱着她爹的腿,眉眼弯弯。
童童踮着脚,朝后面望了望。没看到那作死的身影,还屁颠屁颠的朝门口张望了几眼。
叶淮安正把几个孩子轮流抱了一下,便见童童竟是有些遗憾的走了进来。
“小童童看什么呐?瞧瞧,给你带最喜欢的桂花糕了。来,我抱抱,看看重了没。”叶淮安怕童童有距离感,便把每个孩子都挨个抱了抛得老高。
饶是童童性子清冷,也咯咯的笑的欢快。
“那个想当后后娘的云粟姑娘呢?”童童小脸红彤彤的,跟两个孩子追在叶淮安身后。
孩子,都是想念爹的。
叶淮安听得这话,脚步顿了顿。熊孩子,你这记性敢不敢更好点?还后后娘!
不过见几个孩子眼睛瞪大望着他,叶淮安这才解释道:“爹把她送进京了。已经有旁人接去了。什么想当后后娘,可不许胡说啊。”叶淮安笑着拍了熊孩子们的屁股。院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只是叶淮安眉眼间有些微皱。
“好可惜,昨晚我还瞧见娘娘磨刀呢。白磨了。”叶婉言嘟囔了一句,语气有些可惜。
叶淮安脊背僵硬,麻蛋,还好真把人送出去了!一阵阵后怕。
叶淮安回来后免不了再说京中之事,说起沈策,叶拾舟脊背挺的笔直,一脸的与有荣焉。
浑身上下都在冒泡,不愧是我要睡的男人!
“沈将军想来还有几日便要回云州,南蛮那边的事儿算是定下了。今年须得做出赔偿,但赔偿不必全送进京,留一半直接在云州几个被祸害的地方。其余进京入国库。”叶淮安很是感慨,云州人民好样的。
殊不知自家姑娘才是好样的。
“圣上这是对云州有所愧疚呢。”叶小叔喝了口茶,淡淡道。
见着一家子齐聚一堂,叶小叔心头有些感慨。摸着腿,心中很是安定。
他打算参加今年八月的乡试。
其实南诸并未明确规定身负残疾不能参考,只是最后一关殿试要面见圣上。大多不允许污了圣颜罢了。
叶泽南跌落云端,自然也要面对更多的压力。
“泽南,考试之事尽力而为便罢。如今大哥回来了,断不许你再胡来。”晚上临睡前,叶淮安对他多说了一句。眉眼多了些暖意。
“你没事便好。爹走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叶淮安勾着弟弟肩膀,一如年少时的他们。
等大哥忙过了,便也该替泽南挑选一门媳妇儿了。”叶淮安笑道。
叶泽南心里微暖,轻轻点头。
眼前闪过谢蓁蓁指着他一脸控诉的模样,心里微疼。
亲自送了叶泽南回屋,叶淮安定定的站在门外。那时傻乎乎的孩子,也长大了啊。记忆中原本的模样,他都快要忘记了。
那时的叶淮安也还是个半大孩子。他爹身子本就不好,泽南又生了大病,爹更是急的差点活不过去。几次昏厥,都只剩一口气,整日喊着泽南儿啊。
后来,娘带了他和四岁的弟弟连夜去云州城治病。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几天几夜啊,最后只记得他满脚都起了血泡。但再冷,也冷不过才四岁弟弟。他至今还得那份冷意。刺骨的寒,就像他和娘当时的心。
这对叶家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