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她的清冷霜华,她的霁月风光,她的高阳云端,还有她那一点点的娇俏任性,打起架来的凌厉狠绝,还有她口中狠狠喷出的两口血……
这一切,仿佛深深扎下了根,如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没有这种感觉,从沐叔口中听到那些话时,他的心口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块肉。然痛过之后,脑海中盘旋的还是她的一举一动,纵然她是在取人性命,那种长在心里的惊艳也消磨不掉分毫。
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场缺席二十年之久的盛筵,赶赴的那一刻起,哪怕那人是毒,也甘之若饴。
那个女孩,尊华如玉地闯进他的世界,他却必须为了背负十几年的责任和使命,卑微无声地退场。
多年后,他在想,既然给不了她一点温暖,他只好把她闯进的那个世界留给她。
*
布加迪威龙缓缓行驶在夜色中,黑色的车漆与浓重的夜色流淌在一起。
车中气压低沉,陈珂和秦微都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我去救她。”
低伏喑哑的夜色中,清如霜华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陈珂一愣,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跑车猛然停住。
“你说什么?”陈珂回过头,艰难地问道。
秦微抬眸,淡淡开口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去救暖姐,听清楚了吗?”
“不行!”陈珂的气息一沉,身子转了回去,两臂撑在方向盘上,冷厉的声音不容反驳,“我答应过她,如果她不在,首先保护你的安全。如果再让你出事,我更对不起她。”
“嗯,”秦微不带什么情绪的点点头,悠悠说道,“如果不能把她救回来,那你连对不起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珂的身子震颤了一下,伏在方向盘上紧攥着双手。无声中点上了一根烟,放在唇边却无从下口。
烟头的亮红色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陈珂猛吸了一口,却呛得连连咳嗦。
秦微看着不禁嘴角一抽,默默掩住了口鼻。这男人是想媳妇想的着魔了,认为吸根烟就能解决问题?!
呵,陈珂居然也有这么愚昧无知的时候!秦微耸了耸肩,想笑却笑不出来。
“别抽烟了,伤身体。”秦微万分鄙视的瞥了某位面瘫一眼,清幽的声音在夜色中绽放,“以前从来没抽过烟吧!你说要是暖姐闻到你这一身烟味,会不会生气?”
嘎——!
陈珂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下一秒飞快把手中那根刚刚燃起的香烟扔出了车窗。那神情如避瘟神,就像手上沾了什么肮脏不已的东西一样。
好吧,他承认他讨厌烟味!尼玛,这东西打死他都不会再碰一下了!
看着面瘫冰山陈珂大爷的别扭神情,秦大国师终于被逗笑了。
唔,其实她也讨厌烟味的!
“你怎么救她?”陈珂苦笑着问道,权当秦微是在安慰自己,“你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
秦微轻笑,“这个与你无关,我可以知道大概位置。只不过你要知道,如果等我自己去找准确位置,恐怕会耽误时间。”
少年,时间就是生命!
“我不知道。”陈珂直视前方,轻飘飘地回答。
他会不知道?
是知道也不能说吧!
秦微眨了眨灵动的水眸,眼底划过一丝深沉,“纸包不住火,该昭彰于世的早晚都会昭彰于世。”
陈珂的背影动了一下,漆黑的眸中压制着挣扎。
“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微轻轻勾起了唇角,道:“还有一句,即使狡兔不死,走狗也会先被烹。”
话落,她拉开车门抬腿下车。
车门“咣当”合上,陈珂的心脏跟着一抖。
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啊!
陈珂一咬牙,当机立断地扯下身上的安全带,开门追了出去。
秦微不紧不慢的走着,于是陈珂没跑几步就挡在她身前道:“方位我给你,但你不能一个人去。”
“好,”秦微莞尔笑道,唇边噙着一抹清浅,“至于带什么人去,你不用插手。”
“不行!”陈珂一听当即拒绝,目光微微一敛,“这件事牵扯太深,不仅外人决不能知道,你也一样。”
秦微缓缓抬眸,目光是雪莲花一般的安然恬静。夜色流淌中,她没发出半点声响,但是距离极近的陈珂,自然辨认出了她微动的唇瓣在说些什么。
“很抱歉,我似乎已经知道了不少。”
轰!
陈珂脑海中忽然有惊雷炸响,甚至有一瞬间大脑空白。
她知道了、不少!这个不少,究竟是多少?!
一时间,看着秦微,他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如果……
如果……
如果……
无数个如果加起来,后果何止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饶是冰山一样的陈珂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紧张什么,”秦微轻笑开口,水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暖姐没告诉你吗?我是风水师,知道点什么并不奇怪。”
风、水、师!
陈珂狠狠翻了个白眼,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尼玛,秦微是风水师,闹吗!?
“那个,我只是知道华夏国有个国安局,你们两个跟那个机构似乎有点牵扯,”秦微看着某位面瘫大爷几乎暴走的神情,险些笑喷出来,“至于别的,我一概不知情。还有啊,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可怕,我是风水师,风水师又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