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你之前不是说要到徐州北伐前线去采访吗?”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端起水杯含笑问道。
金发碧眼的凯文揉了揉隐隐发胀的眉心,唉声叹息:“换人了,经验丰富、会讲中国话的博德曼带着他那美丽的助手霍丽思小姐取代了我,临行前还给我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我务必在三天之内前往长江中游的赣省,一个叫安福的****大的县城......”
“此行我的目的是去采访距离省会城市近两百英里的英国资本控制的钨矿开采区,还要求我三个月之内必须学会阅读汉语,否则就把我赶到南美分社去,和满地的苍蝇、疾病待在一起。”
年轻男子再次露出了微笑:“四年前,你不是在中国各地旅游了三个多月吗?我觉得你的汉语对话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仅学会简单的日常对话,能看懂的汉字不超过两百个,让我三个月内学会全世界最复杂的文字,这怎么可能啊!”
凯文幽幽叹了口气,等侍者把面包火腿和牛奶放到桌面上,再次望向对面准备用餐的年轻男子:“亲爱的汉,你的名字真难记,我一直读不准,菡子旭,百家姓中有‘菡’这个字吗?”
菡子旭非常认真地回答:“虽然我这个姓氏很少见,但这是个古老的姓氏,是美好、幸福、快乐的意思,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的战国时期,在粤省的东部和东南亚地区的华人中,经常能看到这个姓氏......”
“我的祖辈就是从国内迁到新加坡的。”
凯文很难理解一个存在了两千多年的古老姓氏,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牛奶杯一口喝完,擦擦嘴,直接用手抓起一片烤面包:“我还是称呼你为汉吧,这样我能感到轻松些,你这次来中国打算停留多久?”
“我已经辞去南洋报社的职务,打算以独立记者的身份展开工作。当然,《泰晤士报》和美国《纽约时报》的邀请我也没有拒绝,未来两年之内,我将会以特聘记者的身份,为这两个报社提供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时事新闻稿件。”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会在《纽约时报》时事版上,开设亚洲时政分析专栏。”菡子旭平静地回答。
凯文非常惊讶:“我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同事呢,没想到你选择作个独行侠......哦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你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最擅长的工作是政治人物专访和实事分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采访中国的哪一位风云人物?”
菡子旭想了想,捡起餐巾擦了擦嘴,将刚刚买到手的《东方新闻》报拿出来,徐徐送到凯文前方的桌面上:
“凯文,请看《东方新闻》今天的头版头条,民党赣省地方军队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多次被成建制的共产党军队击败,不但损失了五千多军官和士兵,还丢失了两座县城!”
“这篇连载的战场纪实写得非常生动有趣,画面感扑面而来,让我产生很多有趣的联想,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到战场上去看一看。”
“我对你的毅力和勇气无比钦佩,可是,目前的新闻热点是在徐州,在中国的南北两个政府身上,在不断聚集在交战线内摆两侧的几十万军队身上......”
“偏远地区的小规模战争,根本就无法吸引读者的眼球。”凯文如实说出自己看法,随后疑惑地拿起他看不懂的中文报纸。
菡子旭吞下最后小半块面包,端起玻璃水杯轻抿一口:“凯文,你不是要到赣省的安福县采访矿区吗?正好我也要经过那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结伴同行吧。”
凯文当即欣然同意:“太好了!等会儿我就预订船票,先到赣省省会城市南昌,向当地政府备案之后立即前往采访目的地。”
菡子旭点点头:“最好购买明天的船票,今天下午我需要赴约,去法租界的《东方新闻》社拜见郑萱女士。”
凯文顿时双眼发亮,身子前探,异常兴奋地问道:“噢,我的上帝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菡子旭笑道:“我的父亲与郑萱女士的父亲是英国留学时期的同学,十几年来,我的家族与郑氏家族之间的联系从未断绝!”
“去年秋天,我们两个家族共同投资,收购了马来亚的两座橡胶种植园和一座炼胶厂,生产的新式雨衣和十几个品种的胶鞋已经投放亚洲市场,所以我和郑萱女士以及他的丈夫冯敬斋先生都很熟悉。”
凯文瞪大眼睛,激动不已地说道:“太好了!亲爱的汉,我真诚希望你能带我一起前去拜见东方第一美女郑萱女士。”
“这两个月来,我多次盼望能够出席郑萱女士举办的晚会,并为此进行不懈努力,甚至向我们总领事馆的文化参赞进行行贿,可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获得郑萱女士的邀请。”
“要是我能见到郑萱女士,也许有把握说服她旗下的新闻社与我们《泰晤士报》新闻集团建立起紧密的合作关系。”
菡子旭颇为惊讶:“凯文,你是认真的?”
凯文激动得脸都红了:“当然!我知道在去年五月初的一次大型社交晚宴上,我们亚洲分社那个老迈而又傲慢的社长得罪了美丽的郑萱小姐,从此之后,日益强大的《东方新闻》社就断绝了与我们《泰晤士报》亚洲分社之间的联系。”
“今年二月五日,《东方新闻》社的母公司亚洲通讯社在伦敦上市,这家资金雄厚的新兴新闻集团接受了英国王室和汇丰银行总计三百万英镑投资,并与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