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浪抱着胳膊,满不在乎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嘛。”
燕宁无奈扶额:“你明知道那是龙潭虎穴,为什么整天想着找死?”
叶小浪干脆道:“因为我天生喜欢找刺激。”
燕宁苦笑着摇摇头,还想劝说:“叶……”
她的话却被掐断在喉头,因为叶小浪已经窜过来,飞快点住了她的穴道。
燕宁刚要发怒,就见叶小浪笑嘻嘻地凑近她的脸:“非要我说吗,我不去见见那个妖女,怎么替你拿解药?”
燕宁心头一暖,模模糊糊道:“不要因我而冒险,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
“不,我一刻也不能等!”叶小浪将食指点在她唇上,“对付这妖女只能以暴制暴,你就在这里等我凯旋的好消息吧!”
他说着,朝一边的夏奕招招手:“快带她回去,小子,记得穴道别解开。”
“叶小浪!”燕宁想将他喊住。
可是他已经不见了。
夏奕朝叶小浪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将匕首丢在一边,蹲下身想扶燕宁起来。
燕宁责备道:“你怎么不阻止他?”
夏奕无辜道:“我追不上。”
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她根本没法反驳。燕宁闭上眼,一面默念着“反了反了”,一面又默念“气多伤身”,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变成了那个自持冷静的大内密探“燕红衣”。
“解开我的穴道。”她命令道。
夏奕迟疑道:“他说……”
燕宁厉声道:“你是听他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夏奕摸摸后脑勺,抬手在刚才叶小浪点住的地方戳了一下。他当然是要听燕宁的话。
燕宁活动了一下手脚,扶着墙慢慢站起身体,骂道:“这个笨蛋!”
不,这根本不能算“骂”,而是“说”,甚至是“娇嗔”。
夏奕帮忙搀着她的胳膊,欲言又止。
燕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脚步虚浮地转过身,沉默地看着昏过去的林中雀。
夏奕的目光逡巡了几来回,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燕姐姐,你不会真的……”
燕宁侧过脸看他:“嗯?”
夏奕的眼神有些躲闪:“没有,算了。”他还是不好意思问。
燕宁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双颊不由得微微发热。她按着胸前那处伤口,自言自语:“毛手毛脚的小贼,一点也不让人放心。”
或许叶小浪真是她命中克星,对其人,她是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夏奕的声音有些闷:“我们现在去通知殿下吗?”
燕宁摇摇头:“我们有别的地方要去。我现在使不出轻功,一切还得靠你。”
一切靠我?夏奕忽然高兴起来,睁大眼问:“你要去哪儿?”
燕宁看到他兴奋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缕笑意。哪怕他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高了,骨子里还是个小孩子……
燕宁莞尔笑道:“去找帮手。”
夏奕不解道:“除了大内密探,你还能找谁做帮手啊?”
“除了大内密探,所有人都可以是帮手。”燕宁拍着他的肩膀,“这个道理你现在想不通,早晚会想通的。”
夏奕显得更加困惑。
燕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拖着虚弱的身体,踉跄着向外移动步子。
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一颗棋子。她相信叶小浪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他还是做出了那个选择。
她也只剩下一个选择,她不选也得选!
林中雀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狠狠地吐了几口粘稠的血水。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搅成了一锅肉糜,而她好像已经把它们全都吐了出来。
林中雀锁过很多人的琵琶骨,却是第一次亲自品尝这种滋味。被铁链所禁锢,唯一能动的只有十指。
他真是大错特错,居然认为燕宁必死,将自己的秘密全部和盘托出。他已经用市井脏话骂了自己几千几万句。
一般情况下,失败的细作会吞下牙缝里的毒囊自尽。但是林中雀牙缝里根本没有毒囊,因为他从没想过要死。好死不如苟活,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现在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在林中雀盘算的时候,走廊中又响起了脚步声。
是被叶小浪和夏奕击昏的狱卒们终于醒过来,将要发现他的惨状了?林中雀在这电光火石间已经想好了倒打一耙的说辞。
来的是一个蓝衣人。
一个戴着鬼面的蓝衣人。
若叶小浪在此,他一眼就可看出,这个人的面具和他的至少有七处不同。
“你来了?”林中却的双眼发亮,像饿久的黄鼠狼见到了烧鸡,“快来救我……”
在那个蓝衣人走到牢门口时,突然五指飞展。寒光如流星般闪过,林中雀的喉咙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条铁链。
那不只是一条铁链,顶端栓着的钩子已全部刺入他的脖颈。
他以为自己将要获救的时候,其实正是他的死期。李贵岂非也是这样死的吗?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蓝衣人叹了口气,轻轻地解开他的镣铐,轻轻地提起他的尸体,轻轻地离开了天牢。
从现在起一刻钟后,林府将会焚于一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