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叶自雨,月寒遥夜阑。
帘幕度微飙。
鸟语唤醒残梦?6?雨余冷萧萧。
“真是不赞一词的良辰美景啊,乐琅。”柴珏看着池子里因烛火倒影。而粼粼闪烁的水面,慨叹道。
乐琳也凝视那池子,不眨一瞬。
池里的鱼儿,时而聚集在水面,吐着水泡,或藏在水草底下,倏而一下,又游走了。
惬意得很。
“人生几良夜,吾行久天涯。”
此情此景,乐琳忽而想起这句诗,脱口念了出来。
柴珏赞赏道:“好句!”
乐琳转过头来,得意地笑问道:“今晚的宴会够新奇吧?”
“嗯!”
柴珏点头,望向乐琳的眼眸,在烛火的映衬之下,原本的琥珀色变得如浅金色的萤石一般,看得乐琳一时失了神。
“你怎么呆呆地望住我?”
柴珏点了点她的额头,莞尔问道。
乐琳侧了侧头,说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眸子的颜色这么浅?”
柴珏望着乐琳,“他”漆黑的眼眸,仿若不见底的深潭。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抑或是因为池畔的烛火太缱绻迷蒙?
他觉得“乐琅”的眼神清澈之间,带着隐约的温柔。
他想也不想,便脱口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外祖母是色目人吧?”
“哦?”
乐琳有些吃惊,她忙问:“是辽国的当今太后?”
柴珏颔首,淡淡地笑着。
他忽然很想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乐琅”。
“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时常听闻她的事情。”
乐琳问:“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奇女子。”
“怎么个奇法?”
柴珏看着她一脸好奇,那漆黑的眸子如同晶莹的黑曜石一般,泛着烁烁的火光,迷得他一时都移不开眼睛。
少顷,他才回过神来,往那室内的方向摊手道:“歌舞兴许快要结束了。”
这是宴会的中场,乐琳安排了几个汴京城里知名的伶人来表演,娱宾助兴。
乐琳也想起了这桩,便跟着他的脚步,沿着两旁都是竹子的小径返回牡丹馆。
然而她并没忘记刚刚的话题,追问柴珏道:“你是在转移话题吗?”
“嗯……”
柴珏不置可否。
自从那天,柴珏把自己有辽国血统的事情告知了乐琳,二人的关系似有了些微妙的进展。
乐琳并不似之前那般,刻意顾忌柴珏的感受,反而打趣调侃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说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柴珏看她古灵精怪的表情,哑然失笑,摇头道:“并非不可告人,而是她的故事太长了,我需要许久的时间与你说。”
闲聊间,二人已回到牡丹馆的外厅。
乐琳问:“还有哪家的掌柜尚未谈的?”
柴珏想了想,答道:“尚有江宁府的祥泰兴、青州的齐裕商号,以及秦州的瑞陇,还剩这三家未谈。”
乐琳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又问道:“我对这个宾客的名单,还有个疑问。”
此次宴会的宾客名单,是柴珏拟定的。
柴珏似乎知道她有此一问,气定神闲道:“不妨直言。”
“前日郑掌柜告诉我,我才晓得,这些商号、食肆,虽是老字号,但都不是最大的那间。”
那天,郑友良来找乐琳对账,说起这马裘酒的招标见面宴会之时,乐琳顺手把宴客名单给他看了下。
不曾想郑友良却是皱着眉头,不解道:“东家,为何各地的龙头,竟无一人在此名单之列?”
乐琳闻言,也是惊讶。
倘若是一家、两家,那就罢了。可这名单上,连一家龙头的商号都没有。
她问柴珏:“你是有意为之?”
柴珏但笑不语,等于是默认了。
“这是为何呢?”
柴珏道:“你这马裘酒,对那些在各地居首席的商号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乐琳顷刻间便明了,不由得抚掌赞曰:“然而对那排在后面的商号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是他们赶超龙头的良机!锦上添花不值一提,但雪中送炭却没齿难忘。这一招实在妙极!”
柴珏听着她的赞赏之词,心头一热。
以往每次,都是由“乐琅”来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一次,却是自己先想到了“他”想不到的方面。柴珏觉得,距离自己成长到可以让“乐琅”放心依靠信赖的时刻,又近了一些。
……
芳树已凋残,夜深翻似玉门寒。
亥时的朱雀大街,与日间马嘶车铎的喧嚣不同。风吹叶落,四处是清晖夜阑之景。
八宝茶楼的后门不远处,是牡丹馆的另一个出入口,乐琳与柴珏正在送客。
“安国侯,”一辆华美精致的马车前,河间府聚雅楼的洪阳荣正要上车,忽而又转身,向乐琳朗声道:“今晚的‘自助餐’,宾主尽欢,洪某毕生难忘。”
乐琳礼貌地笑了笑,答道:“洪掌柜客气了,我还一直惶恐你们会否嫌弃这种‘自助’的形式太过怠慢呢。”
“岂会嫌弃?”洪阳荣闻言,笑道:我对这‘自助餐’喜欢得紧!”他又靠近了一些,声音也低了许多,略有些惶惶地问:“倘若……倘若洪某在聚雅楼也经营这样的‘自助餐’,不知安国侯可会介意?”
乐琳忙摇头道:“怎会介意?难得有人欣赏乐某的创意,实在荣幸之至。”
洪阳荣对这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