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非秋?他在剑法之上,也有你这般修为?”
竹无冬面色更为凝重,但却没有半分慌乱,在杨朔看来,竹无冬这幅神情,比起微微存在一些慌乱来说更为可怕。继而又道:
“你方才的剑招,应该是你师父在‘太乙阴阳剑’剑招之上做出一些修正之后所创的剑法,虽说很多招式已经被你师父改得面目全非,其中更有克制一些隐门功夫的路数,但终归还是有一些‘太乙阴阳剑’的影子……‘山海剑法’么?这起名的趣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庸俗。好了,小子,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盯着老朽,当年那些事情,本来你不问,老朽也会告诉你的。”
“那么,便请前辈相告。”
抓起茶壶,将竹无冬面前茶杯斟满后,杨朔无比诚挚的说道。
“当年,本门之所以在一夜之间覆灭,与门中告密之人脱不开干系。若不是那个告密之人将本门所布的山中阵法告知朝廷官军,他们绝不可能偷袭得手。”
“阳非秋?”
“当初知道这阵法破解之法的,只有我师兄、你师父、以及阳非秋三个人,以及本门门主与三大使者而已。”
“三大使者?”
“怎么了?本门中三大使者分为剑、刀、弓三使,虽说设立之初是想三使来分掌各类武学,但实质上到了三十年前,本门历经劫难,这三使之间早已不像过往一般门目清晰,本门最后一任执剑使,使得最好的却是暗器,执弓使不但对于暗器与弓法一无所知,但一身内功却能够与门主比肩。至于执刀使则是本门剑法第一之人,你师父便是他嫡传弟子。”
“据晚辈所知,神门也是以三使立派……”
“呵,阳非秋连这个都偷过去了么?”
竹无冬面上毫不掩饰对于阳非秋的耻笑,但在杨朔看来,却没有多少仇恨之心。
“这么说来,那个告密之人……”
“那个向朝廷告密,又与神门勾结,最终使得隐门覆灭的罪魁祸首,正是阳非秋。”
虽得到竹无冬确认,但杨朔还是有一些难以置信。
“阳非秋现在可是神门门主……”
“他将本门武学卖给了神门,神门上下怎么能不对他感激涕零?”
竹无冬嗤笑一声,那只剩下半边的眉毛上,却出现了一丝狰狞的哀伤。
“那时,我师兄本以为出卖本门情报之人是你师父,毕竟在本门出事之时,我与师兄同在杭州,而阳非秋身处蜀中,唯独你师父在洛阳附近。因此,师兄他便去找到了你师父,一战之后,师兄便受了致命之伤。虽说你师父绝口不认是他出卖本门,但师兄却仍旧是认定了是你师父所为……但在师兄临终前,江湖上却是传出了一个神门新秀大闹洛阳的消息……不错,那个新秀便是阳非秋!”
竹无冬此刻咬牙切齿,虽说这些往事在他脑海之中已经存在了三十年,但现在想起来,浑身上下却是不禁颤抖起来。
“那么,前辈面上这些……伤疤,便是被阳非秋留下的么?”
竹无冬哈哈一笑,却是将斗篷解开,又将身上那一件件厚厚的衣裳解开,杨朔这时才发现,竹无冬身子骨比他想象中要瘦弱得多,之所以方才不觉得竹无冬极为瘦弱,大约便是因为竹无冬在这夏末热气未散之际穿了数百件衣服的缘故。
然而,在那瘦弱得能够分辨出每一根骨头的躯体上,却遍布的大大小小的疤痕,每一处都与竹无冬面上疤痕没有太大区别,甚至大部分都要比竹无冬面上疤痕更大。
杨朔这些年来大风大浪虽经历无数,奇人异事也不知见过多少,但像竹无冬这般浑身遍布细小伤疤之人,杨朔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难免会有些面色发白。
“怎么,小子,怕了?”竹无冬又是一笑,在将衣裳合拢,将斗篷披上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这些伤,怎么可能是拜阳非秋所赐?这每一处伤痕,解释被你师父留下的。”
听见竹无冬如此说,向来尊师重道的杨朔自然不能容许,当下皱眉道:“恩师绝不……”
“小子,若不是你师父留下这些疤痕,只怕三十年前我就已经去和我师兄相见了,虽说这些疤痕我一丁点也不喜欢,但这件事你师父也不能说是错吧。”
“这么说……”
“我看你修习的应该也是本门心法,你便应该知道本门心法修习讲究循序渐进,内力增长好似百川汇集,讲究将每一处经脉打通并贯通之后,才能汇气丹田百会等处,只要修习到本门心法最后一步,内功便如同大江大河一般永不停歇。但若是先汇气与丹田百会各处,再打通经脉,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么?”
“莫非……前辈这些伤疤便是因为修炼心法之时走火入魔所致?”
虽说竹无冬已经将浑身伤疤遮掩住,但杨朔看见竹无冬面上那些疤痕,却依旧忍不住去想竹无冬身上那一条条的“蚯蚓”。
“正如小子你所言,当初我一心想着手刃阳非秋,为本门复仇,以了却师兄遗愿。但却在修习半年之后,便自以为功法大成,准备寻上你师父邀你师父一齐去寻阳非秋复仇,却在见到你师父之后,被你师父点破了我内息不稳……最终我与你师父交手时,浑身血脉却忽然破裂,若不是你师父当时为我放血,只怕不出一旬,我便会被我真元反噬,到时候可能就会丹田百会各处穴道炸裂而死……”
话到此处,竹无冬却忽然笑了起来,脑袋也往斗篷中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