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辉城北的一块旷地之上,此时已经黑压压的坐满了前来参加诛邪大会的武林群雄。
正位上是一个香案,上面摆着被杀害的徐长老、潭婆和赵钱孙三位前辈的灵牌,此刻到会的众路英雄正依次给三位前辈名宿上香,潭公在一旁老泪纵横,口中大骂着乔峰、云中鹤,哀悼着亡妻。
坐在北边靠前位置上的是少林派的两位玄字辈高僧玄寂、玄难,他们身后坐着十余人慧字辈、虚字辈的弟子,两名高僧神态安详,双目微闭,手指拨弄着佛珠正默念着超度经文。
坐在南边靠前位置上的是丐帮的众位长老,此刻他们一脸的严肃,毕竟乔峰曾经是他丐帮中人,他们如何不觉得尴尬。当然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全冠清。此刻的全冠清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站在会场入口处,迎接着前来与会的各路英豪,当然他的面色是虚伪的悲伤。看到此情此景,他似乎又看到了丐帮全盛时期的阵容,不,即使是乔峰领导的全盛时期,丐帮也没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坐在少林派下首位置的是大理段氏的镇南王段正淳,大理段氏并没有被邀请,毕竟大理到中原远隔万水千山,半个月的时间只能走不到一半的路程,如果真要正式邀请,也上来不及的。然段正淳正在中原寻找段誉,今天这里群豪聚集,他也想借机看看是否能找到段誉。大理段氏地位尊崇,但在江湖中却一直以武林世家的身份出现,所以坐在少林的下面并无不妥。
其他周围的位子上坐着各路英雄,没有座位的就站在地上,群雄到来的很多,原本很是空旷的会场,竟显得有些拥挤了。
等最后一位英雄上完了香,全冠清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诉说着乔峰和他的帮凶云中鹤的恶行,并有些声泪俱下的诉说了潭婆、赵钱孙两位前辈的遇害经过,说到激动处,声音竟有些凝咽,一时群豪无不摩拳擦掌、大呼小叫的喊着“杀了乔峰”,“把云中鹤拉上来剐了”的话。
全冠清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挥手示意帮内弟子,抬了李大明出来。一被抬出来,原本叫嚣的群豪都住了嘴,睁大了眼睛,心中暗叹:这……这还是人吗?
此刻的李大明,佝偻着身子,全身象老树皮般的皲裂,结成了黑黑的硬壳,一头稀疏的长发竟已经全白了,眼窝深陷,双颊无肉,整个人象一具粘着肉皮的骷髅一般,非常的恐怖骇人。
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啜泣声,群豪的眼睛齐齐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个身着湖绿色衣衫的少女正低着头哭泣,似乎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惨状。
“你为什么哭?是不是可怜那个恶人?”关东大豪祁老六愤怒的质问着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哭的更加的厉害,竟蹲在了地上,抱住膝头痛哭起来。
众人见状都是满脸愤怒、鄙夷和不屑,却听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人说道:“非也非也,阿碧所哭的不是云中鹤那恶人,而是被他残害致死的三位英雄。”原来是非也非也的包三哥包不同。
众人这才收起了愤怒的神色,却听那绿衣少女阿碧一边哭泣,一边开口道:“我是为他哭的,他是个好人,都是我害了他的。”
祁老六冷笑道:“他是四大恶人之中的穷凶极恶云中鹤,为祸江湖,害人无数,又是什么好人了?你又怎么害他了?”
包不同瞪着小眼睛,怒视着祁老六不过却没有非也非也的发表评论,想必这个云中鹤的确恶名在外,包三哥认为没有必要因为他而得罪在场的所有英雄了。
阿碧接着说道:“是我害了他的,当初在天宁寺如果不是我扮了他的样子去解救丐帮的众人,别人也就不会冤枉他和乔大侠同流合污,他也不会被人打成这样,呜呜……”
阿碧说的是吴语,此刻又带了啜泣的鼻音,许多人并没有听懂她讲的什么,即便有人听懂,也定不会为了这个恶人而去向丐帮求情了。
当下祁老六也不再去理会她,对全冠清说道:“这个恶人当千刀万剐了的,全长老是否可以行刑了?”
这些人都是武林的任侠嗜杀之人,哪个手上没有一两条人命的,虽开始的时候有些惊异,但马上又想到这个人是个大恶人,有此遭遇也是活该的,便有纷纷的叫嚣起来。
全冠清满脸浩然之气的站“这个恶人害人无数,天下间人人得而诛之!因此要杀他的,有岂止是一人了,但有一个人和他仇身似海,当先让她先行刑的……”
他话还没说完,潭公老泪纵横的上了场,众人都注视着潭公,全灌清脸上稍稍有些不自然,但转而便恢复了刚才的愤然神色,把行刑的尖刀递给了潭公。
“慢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上前来,不过容颜憔悴无比,两眼有些失神,她眼睛不霎的盯着全冠清道:“全长老,你答应我什么来?”
全冠清神色有些尴尬,他也没有料到这个潭公自己走了上来,于是说道:“段姑娘,一会儿潭公行刑完毕,你再给他几刀,也是一样的。”
木婉清有些木然的看着他,转头对潭公说道:“潭公,让我先来如何?”
潭公看着她凄厉哀婉的神色,冷哼一声,把尖刀有交还了全冠清,退下了场去。
众人对场内的变化,感觉颇为惊讶,却听全冠清继续怒容满面的说道:“我方才所说的,和云中鹤仇深似海的人就是这位段姑娘,段姑娘,请行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