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思芸又与二夫人说了一会子的话,见二夫人的神色有些倦了,便让春柳把剥好的莲子留下,便退了出来。
走出兰汀院,迎面居然看到红花扶着三小姐聂思葶走了过来。
威宁侯府是一座五跨院的府第,第一跨院为前院,前院很大,分成两个大门作为入口,供大老爷与二老爷各自办事专用,互不干扰。第二跨院是府里各房公子哥们的住所。第三跨院至第五跨院就是后宅了。由垂花门隔着,还有婆子把守着,就是防着外人擅入。后宅是个整体,全部由垂花门进入。三跨院自然是老夫人、还有大老爷及大夫人居住,四跨院不用说,是二老爷与二夫人的居所。剩下五跨院就是各房小姐们居住的地方。
聂思葶居住的倚月轩在五跨院,二夫人住在四跨院,自五跨院走到四跨院,不用一刻钟,饶是如此,聂思葶仍是任由红花搀扶着,整个人几乎倚在了红花的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春柳低声“咦”了一下,她记得,方才在二夫人屋里头的时候,二夫人还说三小姐因心事米粒未进,这会子功夫怎么还有力气出来?
聂思芸已经快步上前,亲热地叫了声:“三姐!”然后颇为关切道,“三姐病体虚弱,本应好好躺着休养生息才对。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办就好了,何必劳心劳力的,亲自动手呢?”
聂思葶的脸色虽然很苍白,下巴也瘦瘦尖尖的,但是眼睛里却有燃烧着一团不肯认输的火焰,看得聂思芸一怔。
“我躺了这么久,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便想着去给母亲请个安,尽尽女儿的孝道。”聂思葶有气无力的说着。
若是旁人,听了聂思葶的话,一定会感动:这是一位多么孝顺的女儿啊。
但对于聂思芸这么一个重活一世的人来说,聂思葶的什么丑恶嘴脸她见多了,已练就百毒不侵之躯,对于聂思葶的表现只不过是看笑话而已。
表面上还是一副关怀的样子:“三姐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身体呢,本来身子才刚刚好,这会子又病了,却偏偏还要逞能出来走,那怎么行呢?”
然后,她板起脸,喝斥红花:“你这个丫环是怎么伺候三姐的?难道你不知道三姐的病刚刚好么?你难道不知道为了治好三姐这病,二伯是大夫请了一拨又一拨,几乎把全京城的有名望的大夫都请遍了,这才让三姐转危为险,算是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一条命来的么!这会子冒冒失失的出来,帽子也不戴,斗蓬也不披一件,要是受寒受凉了,这不是让三姐再遭一回罪么?外面的人若是知晓的话,又不知道会传得如何难听了!”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三小姐的眼睛瞬时睁大,瞪着聂思芸。外界的传闻可是她的心病,现在聂思芸的话无异于朝她的伤口上洒盐。
但是,聂思芸的话明明听起来就是一副万分关切她的意思……
面对斥责,红花十分的委屈,抿抿嘴道:“七小姐,你莫骂我。方才在屋里头的时候,奴婢也是这样劝着小姐来着,可小姐偏偏不听,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这个红花原本是三小姐屋里奉茶管器皿的丫环,最近因彩蝶紫鹿二人出事被撵出府去之后,才升到大丫环的位置的。由于是最近才跟的聂思葶,对于后者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把握透,应该还处于与聂思葶的磨合阶段,不像先前的彩蝶紫鹿,聂思葶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她们就能猜测到聂思葶要做什么了。
所以,红花对于此次聂思葶病刚好,却非得要出院子来,是十分不理解,也猜不透的。而聂思葶因了某些原因,不方便对红花细说,只由她自己猜去。红花这猜来猜去猜不透,只好聂思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聂思芸马上变了脸色,瞪着红花,斥道:“枉你还是三姐屋里的大丫环,你就这么伺候三姐的!三姐由着性子做事,你也由着她胡来!这吹了风,又受了寒,又来一场重病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拿你这条命来抵?”
红花被聂思芸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斥责打击得蒙了头,呆呆傻傻地望着后者,完全没了反应。
聂思芸怒到了极点,转身要走:“你这死妮子,真是不让人省心,我看你也不用伺候三姐了,我这就告诉二伯娘,哦不,我去告诉二伯去,看他听了之后,怎么发落你这个缺心眼的丫环!”
红花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下来,死命去拽聂思芸的裙角:“七小姐息怒,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开开恩,千万不要去告诉二老爷!”
二老爷乃当朝吏部尚书,官做到这个位置,脾气也是有的。因了二小姐的病,他在气急之下,可是把其中一位大夫的肋骨都给踢断了。如果被他知晓他花了大把银子,请了无数大夫才救回的女儿,却因了她这个卑贱的丫环又重新大病一场的话,只怕自己的小命堪忧啊!
聂思葶歪歪地斜靠在春柳身上,头昏昏沉沉的,连睁睛都懒得睁一下。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聂小七怎么莫名其妙就发脾气呢,好像小七好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她大病初愈,身子虚得很。又被老太太的话打击到,一整天没进过一粒米,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方才喝了药,觉得好像好了一些,这才想起关于自己生病的流言,有着诸多的疑点,于是强撑着身子,让红花搀扶自己过去,就是想和二夫人讨个主意。不想在这里撞到了聂思芸。也不知道这个聂小七撞了什么邪,居然发落起她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