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彤云的心沉入了最低点,触碰到深渊的底端。
那样的冰凉刺骨。
吴郡张氏不同于侨姓世家,后者因为从北方乔迁而来,自然需要紧紧地抱成团,才能够在南方站稳脚步,张氏却不同,是南方本地世家,也是一个嫡系占据主位的世家,支脉、旁脉本就不受重视,何况说张彤云的父母早逝,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外公顾和,然而顾和年事已高,只空留司空名号,却不掌权,也无法提供多么大的帮助。
她一个弱女子,能够依靠的只有亲兄长张玄之。
但张玄之少年时专心于学业,不理俗务,然后她就开始依附于张禄。
可以说张玄之和张禄是张彤云如今最大的依靠,可是……现在从谢道韫口中听出,自己心里面最大的两个依靠,竟然同时起意,要把自己换得他们的苟安。
她浑身颤抖,感觉无法接受。
“怎么?妹妹的意思是什么。”谢道韫看出眼前女郎的软弱,却没有放过她,而是步步紧逼。
“我……我不知道。”张彤云摇头,泪滴流逝,“我不相信两位哥哥会是这个想法,而且我也不可能答应的。”
“不答应?”
“不答应。”
“好吧。”谢道韫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赞叹,随后拍拍手,很快两个婢女出现在房间里,“这位妹妹情绪不怎么稳定,你们先带她去客房,让她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们在旁边伺候着,不容有失。”
“是。”两个婢女搀扶着张彤云起来,张彤云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在离开之前冲着谢道韫颔首,也不知到底传达了什么意思。
将张彤云送走之后,谢道韫沉思片刻,虽然方才分析出来是那样的结果,但总觉得奇怪,张氏再如何也不可能靠出卖贵女来扮成什么事情,毕竟以张彤云的身份,是完全可以做个正室,刚才她之所以步步紧逼,无非就是要逼迫着张彤云接受自己的分析,不让她有闲暇时间思考。
如今看来,成果还是有的。
只是,所谓出卖张彤云,显然是不太可能。
思来想去,谢道韫想不明白,只好作罢,也不急着回去,趁此机会,传人将许恒唤过来,询问一些相关事宜,并将自己从张彤云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明白,周有容没有落到张禄手中,却到现在没有消息,很有可能是遭遇了意外。
“多派些人手去搜索,是否有悬崖、秘洞,亦或是强盗、流寇,多加注意,但动静儿要小,不要招惹是非,以免传到张氏耳朵里……”交代一番之后,屏退许恒,伸伸懒腰,向卧室走去。
说起来,王凝之的接风宴上,谢道韫也喝了不少酒,不过看样子似乎酒量比王凝之还大,至少并没有醉意,处理事情也不含糊。
影响却还是有的,所以也不讲究白天黑夜,想着休息一会儿。
刚靠近卧室,还未进门,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近日常与王凝之行巫山云雨,谢道韫自是能够听出来这是什么声音,又想到自己在离开前将环儿塞到王凝之怀里,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可以,谁不希望夫君能够独宠自己一人,更何况是谢道韫这样心性才气超高的女子,只是无论虞南子还是那个只在传闻中的余姚公主出现,她就算再如何纠结,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认命,这个时代,出身高贵也难以免俗。
虞南子、余姚给了谢道韫很大的压力。
自从上次被虞南子摆了一道儿之后,二女之间就存在一条隔阂,虽然委身于同一个男人,显然谁也不希望被谁压一头。不用说,余姚公主年纪那么小,自是不可能亲自过去勾引郎君,若说没有虞南子在其中作梗,谢道韫不信,只是这样一来,和虞南子一条心的就有两个人了。
即便是大妇,也有些危险。
所以才会出现将环儿送入王凝之怀里以及诱导张彤云献身的冲动……谢道韫摇摇头,偷偷掐了掐自己红润的脸蛋,心里暗骂一句:这不就跟后宫中争风吃醋一样了么。
这么一胡思乱想,反倒是脸上的尴尬和古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桃花一般的粉红,美目含情,玉手轻轻抬起,将门推开,自己走了进去。
进门声似乎吵到了床上的人。
诱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可很快又压制不住,无奈地断断续续传出来,伴随着环儿痛苦又兴奋的话语:“郎……君,少,少夫人……啊来……”
谢道韫看过去。
床边的帷帐有些凌乱,原本撩上去的一块被撕扯下来,胡乱地遮掩了床上男女的头部,让她只能恍恍惚惚地看到里面的人影,被子掀开了一半,王凝之的衣服看似凌乱,却还完整地穿着,反倒是被压在身下环儿玉体.半.裸,上半身的xiè_yī被掀了上去,洁白柔软的肌肤上泛着潮红,胸前的蓓蕾粉嫩红润,含苞待放,正被王凝之轻轻地撕咬着……
谢道韫走过去,啜了王凝之一口,将他推开,环儿顺势将xiè_yī拉下来,面色依旧红润,只是掩藏不住底下的害怕与恐惧,胆战心惊地直面谢道韫:“少夫人,我……”
婢女爬上主人的床,还被女主人撞上。
这种事情,放到哪一家都不会被轻饶,很有可能婢女会被关进地牢慢慢折磨而死,也无怪乎环儿带着恐惧,平日里和谢道韫关系还好,可这种事情,涉及到大妇的尊严……出乎环儿意料的,谢道韫只是轻轻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