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前世见过的祖家后人就是算学的博士。
但皇帝的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以诗赋和经义为主的课程才是这些国学生感兴趣的课,诸如书、算、法、医这样的课程很少有人问津,除非真的有人爱好这些或者家学渊源才会偶尔去上一次。
有些原本对这些感兴趣的学生原本想要好好上课,可同等门第的世家子弟都不去,还嘲笑学这些的人是“蠢物”,为了少年人的“自尊”,很多人只能荒废了这些业艺。
这些课程的先生本就是朝中的官员或是如东海徐家这样的世家兼任的,没人问津绝不会主动揽事,来上课的人少了,他们往国子学的次数也就少了,渐渐的更是不去了,时间一久,这些课程几乎是等同虚设。
而五馆生的到来,使得国子学里这些课程再一次被人翻出。
根据萧衍定下的规矩,哪怕只有一个学生要学,这些课程的先生也不能推辞,在定下授课的时间后必须前往国子学来给学生答疑解惑,于是虽然五馆生的人数少,可一旦申请了教学,国子学的学官就不得不去向这些已经闲在家中的博士们“请期”。
在当世的士族之中,能将这些学问学到“大家”程度,不是家学渊源就是真的对此有着狂热的爱好,国子学有学生开始想要上课,大部分先生都会带着好奇去一趟国子学。
虽说其中还有不少庶人,但这些五馆生的到来倒重新唤起了他们对“教学相长”的兴趣,颇有些后世“满级大号终于在新手村看到了小号”的感觉。
尤其像是徐之敬这样的五馆生,本就是已经足以和国子学医科先生坐而论道的程度,那位太常寺的医官自从知道东海徐氏有人在这里读书后不必“请期”,根本是每天不请自来。
对于五馆生们来说,这样的方向对他们也是极为有益的。
首先,这些博士大部分是朝中的官员,在教导他们诸课学问时也会时不时提一些朝中的消息,以及现在朝官的事情,这是这些五馆生们现在最缺少的。
其次,因为学习这些科目的人少,上课环境比和国子生们一起上课的环境好的多,至少不会有人刁难你让你不准入席,或者老师对你视而不见的情况。
小班教学的品质提升极快不说,这些教导杂科的老师其实本身在经义和策论上的水平也不差,有些问题其实和他们提问也能得到回答,还不会受到鄙视。
就如同平原郡那几个庶人学生,现在已经渐渐不再去凑大课,而是在小课上寻求学问上的疑惑之处。
重新启用“小课”对于国子学原本的学生们来说只是一件新鲜事,他们瞧不上这些“杂科”,自然也不会对它们多做关注,最多觉得是这些五馆生“有自知之明”了。
其中,最受到皇帝关注的马文才也在这些“杂科”的学生之列,但他比其他人更繁忙,因为他除了杂科,也顶着旁人诸多异样的眼光去读国子学的课程,而且学的居然还算不错。
废话,复读生成绩能差吗?
就在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开始走上自己想要的路子时,教导兵法、任职中书省的先生给五馆生们透露了一个消息。
北魏北方边镇爆发叛乱,梁帝终于批准了出使北魏之事,已经由中书省下诏向魏国边关递交了国书,请求魏国允许并护送使臣入关前往都城洛阳。
***
“我只能将你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我没办法送你进去。”
梁山伯将祝英台送到了东阳门外,看着前方高高的围墙,满脸担忧。
“前方是台城范围了,我现在无官无职,只能目送你过去。”
“没事,我提前给玄圃园的书馆送了信,他们知道我今天要来,说了会派人接我。”
祝英台见厚厚的白//粉都掩不住梁山伯脸上的忧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就是去写写字,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下个月你考入御史台也要来台城的,到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上班’了,还能一起‘下班’。”
梁山伯不太明白上班下班,但还是能从县令的“坐班”中联想到她想表达的意思,只能强忍着担心挤出一抹微笑。
“希望如此吧。”
想一想,她居然在古代开始工作了,他们之中最有潜力的马文才还在读研,祝英台油然生出一种惆怅感。
惆怅之后就是忐忑。
人形打字机的日子,想想就很苦逼啊。
挥别了梁山伯,祝英台到了门口,果然有玄圃园的家令在那等着了。
宫中藏书大多不能流出宫外,有些经史子集就是在太子在台城的别业玄圃园中完成抄录的,如今已经成了文人名士出入之所,所以门卫一听是玄圃园新来的书令,又有太子的属官引领,立刻就放了行。
那家令领着祝英台到了庄园中,在核对过身份和印信诏书后,便派了仆人领她去书馆那边,又给她发了些笔墨等物。
“他去书馆那边?我正好也去,我来带路吧!”
祝英台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圆脸的少年伸头伸脑。
“三……”
家令吃了一惊,下意识出声。
“知道知道,散了就回来嘛!”
那圆脸的少年热情地从祝英台手中接过重重的砚台等物,搬着它们就领着祝英台往后走,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