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竟是将纪清漪姐弟当做护身符的意思了。若是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便让他们做替罪羔羊。
“那怎么能行!”太夫人怒道:“清漪我就不说了,清泰可是你妹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平阳侯闻言,连连冷笑:“不过是一个寄居的表小姐、表少爷而已,他们姓纪,不姓陈。”
他话锋一转,突然变得无比凌厉:“为了平阳侯府的富贵荣华,母亲当年连嫡亲的儿媳妇都可以推出去,一个区区的外孙、外孙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太夫人脸色骤变,当场就站了起来。
她脸色苍白瞪着平阳侯,像是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说一样。
平阳侯面沉如水,不甘示弱地回望着太夫人:“难道我冤枉了母亲?”
太夫人太过震怒,所以没看见平阳侯眼中的期待。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灰暗,然后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她声音疲惫,神态衰败,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她默然坐了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为了陈家,也只能如此了。”
平阳侯脸色一黯,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心痛,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长处是在战场,而不是在朝堂,所以,这段时间他也的确感觉到了吃力。他左躲右避,还是捉襟见肘,难以支撑。多亏了有人向他示警,他才能提前部署,避开了太子方面的一个大阴谋。
等事情结束了,向他示警那人方露出庐山真面目,不是旁人,竟然是在朝堂从不拉帮结派的宁王世子。
不仅如此,宁王世子还直接将谋害他发妻的幕后黑手找了出来,南康郡主骄纵无脑,若不是有人给她出谋划策,她怎么会想出那样的毒计。多亏了宁王世子告诉他真相,当初在南康郡主背后使力的就是当今太子的生母—秦王妃。
他痛恨不已的同时,也为宁王世子的手段所震惊。
能在□□与太子身边安插人,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是文武双全,是俊朗逼人,也的确冷峻孤傲,所以,众人都忽视了他的城府心机与手眼通天的能力。
想他陈雍隐忍多年,并非真的不站队,而是没有找到值得他冒险的人。
宁王世子一出手就是两件大礼,他焉能无动于衷?
他以国士相待,自己也要以国士报之。
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后荣登大宝的,必是那面如冠玉却冷硬如刀的青年。
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患难与共,风雨同舟。
至于刚才说拿纪家兄妹做幌子,等失败了就推他们出去做替罪羊,不过是试探太夫人而已。
既然他做了选择,哪怕失败也甘愿承受,他陈雍再不济也不会拿孩子顶缸,可惜太夫人根本不了解他。
他的母亲,一如她从前那般,眼里只有陈家的富贵荣华。十几年前,她任由南康郡主毒杀了他青梅竹马的发妻,十几年后,她一样可以舍弃外孙,外孙女。
陈雍叹了一口气,如来时那般匆忙,离开了平阳侯府。
……
又过了一天,黎月澄禁足结束,三人一起拜见了插花娘子曲先生。
曲先生是个面容严肃,话语不多的人,对于纪清漪、陈宝灵、黎月澄几人也是一碗水端平的。
她毕竟在宫中做过是司花女官的,插花的技艺比原先的顾娘子还要高,十几天下来,三人的水平都有极大的提高。
太夫人非常满意,还邀请她一起过端午。
曲先生亲自来跟太夫人道谢,同时向太夫人建议:“插花不是简单的花材组合,而是对生活与美的反映与再现,闭门造车绝对做不出好的插花作品来。几位小姐在插花方面都很有天分,就是平时拘于内宅见识有限,限制了她们的发挥。每年端午,京里都有赛龙舟,如果府上方便,几位小姐能出门见识见识也有利于她们开拓视野,增长见闻。”
太夫人闻言点头:“先生说的很是。”
曲先生是在宫里做过女官的,这些天教学成果显著,太夫人对她的话很是看重:“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既然如此,到了端午那一天,就让文钺兄弟带着她们出去看看。”
陈宝灵听了心花怒放,当着太夫人与曲先生的面就冲纪清漪挤眉弄眼,出了太夫人的院子之后,更是激动的不得了,拉着纪清漪叽叽喳喳商量着那天出门穿什么衣饰,还说要去吃的楼外楼的八宝野鸭、绿柳居蜜饯红果。
纪清漪前世被困,这一世虽说好一些,但毕竟出去的次数有限,能有机会去看赛龙舟,自然高兴,两人兴致勃勃地商量那天的行程。
至于黎月澄,根本没有人搭理。
见她二人手拉着手亲密的模样,黎月澄不齿地冷哼了一声。
太夫人已经说了,以后不会干涉她与纪清漪之间的事,她倒要看看失了太夫人的庇护的纪清漪,能在她手底下过几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