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在鱼鳞般的屋脊上纵跃来去。下方的那些行尸走肉偶尔会抬起头,朝着他咆哮几声,只不过全都是新生不久的僵尸,没有吸取多少血气,行为木讷的厉害,更不用说爬墙了。因此除了视觉上有些恶心之外,他倒没有其它的感触。
张家的旧宅很快地就被他找到,形制与张钰讲过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门前的牌匾已换做了粗糙的金国文字,大约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女真贵族,只不过大变之后,这里同样变成了死宅。
地窖所在的后院里,有一位头上还穿着冬衣戴着狐皮帽子的金国官员,只剩一边的狐狸尾巴也断裂了一半,不知是被自己扯断的还是在厮打中掉落的。院门紧紧地锁着,它漫无目的地在院中走动,偶尔走到门边,便伸出爪子抓上几把,额头在厚厚的大门上砰砰地撞击着,惹得外边的僵尸一阵骚动。
岑青跳下屋顶,那僵尸官员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被他一脚踏在头顶,喀嚓一下踩断了颈骨、僵尸的半个脑袋陷进肩胛大半,看起来像是只剩一顶帽子扣在肩膀上般,在原地转了几圈,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地窖、地窖……”岑青按照方位寻到了位于院子西北角的库房,推开许久未上油而吱呀作响的房门,看到了通往地窖的通道,掀起盖板,一股冰霜之气扑面而来,原来那些金国人抢占了这栋宅院后并没有把冰窖改做它用。这个结果让岑青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已经过去几十年,他最担心的就是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宅子没了,地窖没了,甚至连寒玉髓也被那些女真鞑子抢走了。而此刻窖中的寒气比起他吞掉的那块寒玉更甚,想来便是寒玉髓还在窖中了。
“寒玉髓,寒玉髓……”他跳着欢快的舞步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地窖,左手打了个响指,升起一团光亮,映照出了冰窖正中央的一堆码列齐整晶莹剔透的冰块。冰块之下,一个巴掌大的铅盒正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显然是盛放寒玉髓的容器。
“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岑青笑逐颜开地推倒冰块,拾起了那块铅盒,放在耳边轻轻地晃荡一下,听到里面传出水银流动般声音,与之前张钰和追星形容的一模一样,便顺手把它扔进灵镯之中,“搞定收工,回义阳咯。”
事情顺利的有些让人不可置信,如果中途没有张铮的搞鬼,自己早就能把这件事做成,甚至已经飞到草原上干掉铁木真了,之后便可以放心地游遍天下,顺便看看正在统治西方世界到底是鸟人还是光头。
心里默默规划着将来的打算,他走出地窖,抬脚跨出库房的门槛,猛然向上抬起头,顶上终日不散的阴云凝聚成一张凶恶的面孔朝着他俯冲下来。
同时,耳边响起一个充满厌恶之意的冰冷的声音:“滚!”
“好啊,我这就滚。”岑青开心地笑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轻易地拿到了寒玉髓,更因为整整转了半天,早已听够了僵尸们嗷嗷的叫声,突然间听到人声,真是难以形容的亲切,他冲天空那张凶恶的面孔摆了摆手,“拜拜了您呐。”
阴云上的面孔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不快,片刻之后,那面孔隐去,岑青耸了耸肩,跳上屋脊,准备顺着原路返回。
“站住。”这一次的声音倒是近了许多,也带了些人气,不过依然没有什么和善的态度,“原来是你。”
岑青转过身,随后身体一抖,啊呀一声从屋脊上跌了下去,噼里啪啦地砸碎了许多瓦片,呯地一声摔在地上,但是他立刻坐了起来,毛骨悚然地望着刚才突然间出现在他背后,如今再次凌空飞下来悬浮在他面前的……白衣女鬼。
好吧,这不是女鬼,而是一具会飞的僵尸,身上一袭雪白的丝衣,白得跟她的皮肤几乎分辨不出,模样很漂亮,紫黑色的嘴唇看上去也很别致,除了那双眼睛之外。
岑青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不得不说,被一双完全漆黑的眸子盯着,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尤其想到刚才她距离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的场景,如果背上有汗毛的话,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变成刺猬。
果然最吓人的根本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而是明明是人形,却偏偏某个地方诡异到你不得不去注意的家伙,比如说岑青以此刻的样子突然间吐个分叉的舌头出来,肯定同样也能吓眼前这位一跳。
但是很可惜,他不仅没有学会怎么把舌头变成蛇信,甚至连现在的舌头都因为惊吓而有些打结,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问道:“姑娘素那位?有何见教?”
白衣女尸虽然眼睛诡异,但看起来并不怎么凶悍,况且听她刚才的语气貌似认识自己的样子,岑青的脑子转了一圈,忽然间啊地跳了起来,指着她道:“你是那位谪仙?”
“认出我来了?”那女尸开口道,冰冷的气息几乎吹到岑青的脸上来,让他觉得脸皮都有些麻木。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而已。”岑青想到赵松费尽心思要占据的居然是这样一具女人的尸体,便忍不住想笑,可是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黄裙,笑意又顿时卡在喉咙里,轻轻地咳了一声,“你好像认识我?”
“下来说话!”
“下到哪里……哎哟喂。”
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岑青跟着那位白衣女尸落入缝隙之中,他本能地向上飞去,可是女尸的双爪陡然间搭上他的双肩,把他的灵力困锁起来。
“我讨厌这样……”他瞪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