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从昏迷中醒来。
视野中逐渐闪出周围景物的轮廓,而后便是扑鼻而来的血腥。断掉的手腕还在疼痛,她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那个女人不见了,是不敌其他人而逃走了么?
“咱们的时间多的很,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的回答。”这是那女人打昏自己之前的话,看起来就是这个原因让自己逃过了一劫。
可是她凭什么认为我黄四娘还会再次栽到她的手中,她不明白丐帮的势力有多大么?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她朝周围看去。
牢房中的女人还在原处,看来那女人不是为了救人而故意落到自己手中的,但是这些女人为什么看上去会如此恐惧,她们看到了什么?
手指上有些黏黏的感觉,是血,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多?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朝周围看去。
哇啊啊啊啊啊——
恐惧到极致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黄四娘连滚带爬地退出很远很远,直到靠近牢房附近,看到还活着的那些人才感觉好一点。她尚且完好的那只手紧紧地按在胸口,吓得心脏都几乎跳出喉咙来。
四个手下,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四具无头的尸体。
然而这还不算,那四颗头颅被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她刚才躺倒的地方,其中一颗甚至稀糊糊的难以分辨出五官来。
“到那时,我会告诉你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样子……”
恍惚之间,那女人似乎又在耳边低语了一声。
啊——
黄四娘大叫一声猛地跳起来,掀开地板上的木板朝地洞里冲去,然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又一边呕吐一边钻了出来,除了被关押起来的人,地洞之中再也没有一个活口,黯淡灯影里只剩下死一般的静寂。
她的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死尸堆里爬出来过,也亲手杀过人,但从来没有想过所有的尸体同时变成无头后居然会那样可怖。
那些头颅滚落在地上,全部都是自己平日里见过的人,然而此刻面目狰狞一个个看上去竟似同时要从土中钻出来咬她一口一般。
真正的绝望……
那女人的声音幽魂一样的在耳边飘来飘去,她紧紧地攥着胸口的衣襟,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恶魔啊。
不对,我还有他,他今天去追杀那女人的仆人去了,没有跟过来。对了,他武功那么高,一定可以杀了这女人的,一定可以的,我要去找他,他会保护我的,我会没事的。
脑海中闪现过那人的形象,她一边颤抖一边疯狂地笑着推开地牢的门向外跑去。
夜色如墨,今晚没有星光月色。
呼啸的夜风从她耳畔刮过,路上的人影幢幢,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是索命的厉鬼,街边摇晃的灯火看上去也变成了鬼火,她那娇艳不再的脸上,鼻涕和眼泪交汇在一起,又和着涎水流下来。她一边哭泣一边大笑,撞倒了一个又一个行人,又在怒骂声中奔进更深沉的黑暗里,直到一双大手把她从地面的污泥中拉起来。
“四娘,你怎么了?”
清朗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散乱的视线逐渐汇集在一处,落在烛光下一张俊朗阳光的脸上,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上穿着灰色道袍,背上背着一口镶着八卦太极图的宝剑,瞧见怀中女子变得肮脏扭曲的面容,他剑一样的双眉皱了皱,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
黄四娘此刻已经清醒过来,瞥见青年脸上的神色,连忙转过脸去,取出怀里的手帕擦掉脸上的污秽,再低头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平复心情,回过头露出温柔的微笑:“真郎,你回来了?”
“嗯。”那青年点点头,松开揽着黄四娘的胳膊,走到房间的门口,柔声道,“你洗洗睡吧,我先回去了。”
“不,我要你等我。”黄四娘回身紧紧抱住青年的腰,把脸贴到他的背上,声音变得甜蜜而柔媚“真郎,你不是一直想要妾身吗,今夜妾身愿意……”
她好像忽然害羞起来,声音越来越小,猛地松开双手,捂着脸跑去梳洗了。
青年怔了怔,想抬步离开,又重新落下,几番踌躇后终于又回到厅内,不过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反而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刻钟,时间既不显得太长,以免男人等得着急;又不显得太短,让男人感觉自己在敷衍,黄四娘从房间内重新走出来时已经焕然一新,断掉的手臂被她忍痛接驳起来,脸上还扑了一层淡妆,唇边带着微笑,看上去娇艳更胜往昔。瞧见那青年在厅中一脸郁郁的模样,顿时心中一沉,不过她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不动声色地来到青年身边,轻轻地偎依过去,把刚洗过的带着香气的头发埋进青年的怀中。
她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话,只要认真地听男人开口就行了。
果然,青年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只沉吟了片刻就忍不住开口道:“我没有追到那个黑衣老仆。”
“嗯……”黄四娘用鼻音婉转地表示这不是青年的问题。
青年没有太在意她的反应,手掌沿着发丝向下滑去:“我怀疑那个老仆不是人类,因为在我追他到一处死巷子后,他就完全地消失了,脚印、气息什么都没有留下,而能够这样做到的除非是绝世的高人,否则不是妖魔就是鬼怪。”
听到妖魔两个字,黄四娘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而落在那青年的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