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先别进去,我跟你说个事。”二丫拽住陈学功的衣裳下摆,拉住他,外间和里间是厨房,矮八仙桌靠墙摆着。
二丫坐在小板凳上,让陈学功坐。
“二姐,太晚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陈学功没坐。
二丫嘿嘿笑,开门见山道,“妹夫,你们单位有合适的男同志不?你看着给我介绍一个呗。”
陈学功汗颜,直接回绝,“没有。”
“医院没有,你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同志?”二丫显然不信,“妹夫,你是不是看不起咱们乡下人?”
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
陈学功冷下了脸,“劳动不分贵贱,我本身就是乡下人,没什么好瞧不起的。”
“既然不分贵贱,那你就给我介绍一个呗,以后我跟春儿都在城里,也好有个照应。”二丫不死心。
二丫话音刚落,秀春咔哒开了里屋门,站在门口,冲二丫不客气道,“劳动是不分贵贱,人的品行却分贵贱,二丫,大半夜你不睡觉,跟妹夫有什么天大的事能聊?就你这种行为,被旁人知道了,信不信明天就能给你挂破鞋游大街?!”
听秀春这么说,二丫梗着脖子道,“春儿你乱说啥?!别给我乱扣帽子!”
秀春懒得理她,拉了陈学功的手进屋,门摔的震天响。
二丫碰了一鼻子灰,嘀咕道,“神气啥!不就是找了个商品粮户,等我找了比你厉害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才秀春说话的声音不小,钱寡妇早醒了,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起来过问。
二丫摸摸索索上了床,在钱寡妇脚边睡下。
钱寡妇冷了声警告道,“二丫,你要是再不省心,明天就给我滚回老家去,是嫁给羊癫疯还是嫁傻子,看谁能管你就管你去吧!”
钱寡妇这话真戳中了二丫的软肋,她可不想回乡下,高淑芬正在气头上,逮到她不把她打个半死才怪!
大坟前生产队,高淑芬气得半宿没睡觉,翻来覆去,偏偏她男人鼾声震天。
想到葛家人阴着脸把彩礼拉回去,高淑芬就怄的要死,踹了孙有银一脚,硬是把他踹醒,“有银,明个你去城里,把二丫带回来!”
这亲该定的还是要定,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孙有银翻了身,不耐道,“带啥带,她要在那儿就让她在那儿,说不准还真给你带个商品粮户的女婿回来!咱家二丫长得又不差,春儿那丫头都能说个城里的,咱家二丫也能!”
听孙有银这么说,高淑芬撇撇嘴道,“商品粮户又咋样,远的不说,就看你兄弟有粮,以前还是一钢的正式工,我看现在还不就那样,手里的积蓄盖个房子都困难,你看他那房子,拖拖拉拉盖了多长时间!”
孙有银睁开了眼,立马回声道,“妇人之见!有粮那算啥,能跟机关单位的干部还有知识分子比吗?!你看春儿结婚时用的烟,大中华你知道不?你当那是人人都能买到的东西?!”
住在城里的这几天,二丫白天出去溜达,百货商店、公园、电影院.二丫挨个转悠,到饭点就回来吃饭,虽然蔬菜种类没他们乡下多,但有肉吃有零嘴吃,还能花几分钱看电影。
城里就是好!如果不是手里没有布票,二丫一定会去买各色各样的新衣裳!
二丫决定了,无论如何她也要留下来!
就在二丫满心打算如何留在城里时,这天早上吃饭的空当,钱寡妇开口了,“二丫,今天你跟我一块回乡下,这么些过去了,你爹你娘的气也该消了,你跟我回去,我再好好说说你爹你娘,葛家那门亲事商量回绝就算了。”
钱寡妇原本想着二丫总归是她孙女,真叫她看着二丫嫁个羊癫疯,她也不忍心,禁不住二丫的央求带她来城里,也是想她避避风头,这些天过去了,该消的气早该消了,可二丫一点没提要回去的事,总在这一直住也不是个事啊!
二丫不情愿道,“奶,我不想回去,我娘一准揍我,我不回去,我不在乡下找对象。”
钱寡妇不禁气道,“不在乡下找对象,你还想找哪样的?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啥样?”
闻言,二丫不高兴了,她奶说话咋这么难听?啥叫她照照镜子,她长得还能丑?春儿都能找到,她凭啥找不到?!
“要回你回,我不回。”二丫回嘴道。
“好,你不回,你不回是吧。”钱寡妇随即对秀春道,“春儿,今天就把她撵走,这话我说的,房子是你小两口的,我当不了这个家,你们看着办吧。”
这些天秀春也是被烦的够呛,直言道,“二丫,如果你再不回去,我只能回去喊大娘,让她请你回去了。”
“别喊我娘,别喊我娘。”二丫央求道,“春儿,你就让我在这住一段时间吧,你不是要去上海了吗?那我在这照顾咱们奶。”
钱寡妇咳了一声,“我回乡下,你跟我一块回去,真想照顾我,回乡下你跟我住,在乡下照顾我!”
二丫似被噎住了一般,固执的抿抿嘴角。
秀春吁口气,换了种说话方式,“二丫,我和苗苗哥每个月的粮食有量,你想一直住我家可以,总吃我家,你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了?你要是还不愿走,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了,粮食你得给我,还有日常开销,我不可能白养活你吃喝。”
“春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住你家几天,你咋这么小气。”二丫撇嘴,让她回去拎粮食,就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