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春扶着钱寡妇,和陈学功还有陈秋实夫妇他们坐一桌。
八仙桌上块,桌上的两包牡丹刚放上来就被别人揣口袋装走了。
趁人不注意,陈学功剥了一块糖果塞秀春嘴里。
“甜不甜?”
秀春唔唔点头,高价糖果,两块多钱一斤,能不甜么!
陈秋实斜眼看了儿子一眼,有些忍不住,咳了一声,低声对陈学功道,“苗苗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注意点。”
陈学功哦了一声,慢慢收回了给秀春擦嘴的手,理了理衣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再看同桌其他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新郎官新娘那边,并未将视线投放在他跟秀春身上。
陈秋实的顾虑有理,秀春毕竟还在上着学,年纪又小陈学功许多,两个孩处对象的事,至今为止,也就少数几个知道,就连钱寡妇都还蒙在鼓里,旁的不说,这要是给钱寡妇知道了,还指不定咋想呢,好好的照顾人家孙女,把人孙女照顾成自己媳妇了,唉,到时候该咋张嘴提啊!
陈秋实脑瓜子嗡嗡响,陈学功全然不觉他父亲的烦恼,只是嘴角噙着笑,不自觉的又去看秀春,秀春兴致勃勃看新人表演节目。
婚礼仪式开始了,食堂的文化台上,何新阳和易真肩并肩站在一块,何新阳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易真穿得比较喜庆,大红的列宁装,梳着两根麻花辫,笑得甜蜜。
院大领导出马做证婚人,说了大段演讲稿似的官方话。
酒席桌上纷纷热烈鼓掌,给足了大领导面子。
随后,大领导请何新阳父亲致辞。
何新阳的父亲老来得子,此时已是五十来岁,跟何新阳的嬉皮笑脸不同,何新阳的父亲比较威严,说的话比大领导还要官方,使这抽礼一时间有点像开大会。
什么结婚之后,夫妻两要更好的斗私批修、积极参加阶.级斗争,互相督促、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听得下面人兴致缺缺,稀稀拉拉,给面子的鼓了鼓掌。
秀春瞧着何新阳的父亲很眼熟,像是从哪儿见过,想了许久,才记起来,扭头低声对陈学功道,“苗苗哥,我在你家的旧报纸上见过新阳哥的爸爸,在□□城楼上跟总理握手的那个!”
陈学功也压低了声道,“乖,先看婚礼,以后跟你详说。”
“咳咳.”陈秋实重重咳了一声。
陈学功立马直起了身,把视线移向文化台。
“老陈,咋还咳嗽上了?你感冒了?”许淑华不解道。
“呵呵.没,没。”
冗长的官方致辞结束,大领导客气的将何新阳父母请下台坐,婚礼暂由外二科的主任来主持,换了人主持,气氛就活络多啦,主任号召大家踊跃向小两口发问他们处对象的经过。
“形,快说说,领证前带过小易看电影没?”
“去公园是不是晚上去的?”
“有没有偷摸拉小手?”
哄闹嬉笑间,外二科的主任发话了,“好啦好啦,问这么详细干啥,在彻有没结婚的姑娘,都收敛点,先动筷吃酒,回头想闹了,把新郎新娘关屋里,大家好好闹!”
场下顿时热烈鼓掌!
姜淑敏和姚公安两口子坐一块,同桌还有姜书记等院内领导,姚公安递烟敬酒间,显得有些怅然心不在焉,姜淑敏全程阴着脸,瞪眼看文化台上的易真,手指绞的死紧。
吃饱喝足,客人散去,秀春还要跟着去新房,被陈学功一把拽住,“小春儿,听话,你把奶奶带回家,闹洞房你可不能去,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钱寡妇也道,“小陈说的是,春儿你是大姑娘了,里面闹腾,咱可不能进去,把我送回家,赶紧的。”
秀春不傻,约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哪还再敢进去,跟陈秋实夫妇说了一声之后,就陪着钱寡妇回了家。
这对新人结婚之后,还应该有个三朝回门,易真娘家没有亲人,索性就回门秀春家,钱寡妇让秀春置办了酒菜,三朝回门这天又在秀春家热闹了一回。
结婚之后日子回归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小两口上班下班,一块做饭,一块排队买粮,还商量着啥时候生孩子好。
“现在怀上最好,来年生的时候不冷不热,坐月子舒坦。”
“不要,我还没缓过来劲。”
“缓什么劲,趁着年轻牟足了劲生,生完老大要老二,再来老三.”
“滚蛋,当我是母猪啊!”
没了前些时候的忙碌,秀春也开始安安心心上课,学校还是那样,劳动为主,学习为辅。
年末就要由校方推荐上高中了,秀春不敢再马虎,无论如何都得有个高中文化程度。
易真之前给她普及过一次工作知识,时下满十五周岁,拥有城镇户口的居民,就可以参加年初各大单位的招工了,每年招工的单位以及工种也都五花八门,单位像国营大企业炼钢厂,还有街道的小厂诸如棉麻厂、印刷厂等,还有像百货商店、邮局这类比较抢手的。
不论什么单位招人,文化程度越高自然越好。
就拿炼钢厂来说,要是小学文化程度的,那招进去就是临时工,月工资十六块五,工作五年之后可能才会转为学徒工,若是中学文化程度,那进单位就是学徒工,月工资二十块左右,一般三年出师转成正式工。
可如果是高中文化程度,基本上招进单位就是正式工,无论是工资还是粮食定量,甚至其他福利待遇,都比学徒工和临时工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