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秀春来说,孙有粮两口子只要不招惹她,秀春只会将他们当成无关紧要的人,这两人离婚不离婚,她都不会去过问,也碍不着她吃喝。
眼见就要过年了,秀春开始忙活起来,白天基本不着家,背着家伙满地里跑,冬天虽然猎物比平时少很多,但也不是全没有,运气好的时候,可以一锅端,像野兔,雪太厚,它们压根就跑不动,秀春单凭两脚就能跑得过它们,经常活捉回去。
既然是活的东西,秀春一时半会都不想宰了它们,屋里暖和,罩上笼子,扔点冻坏了的白菜叶,就能养活它们。
秀春逮这些活物回来,可把钱寡妇忙坏了,喂完家鸡喂野鸡,喂完野鸡喂野兔.
秀春注意到了,钱寡妇似乎也不想管孙有粮两口子的糟心事,在秀春面前提都不提,钱寡妇不提,秀春也乐得耳根子清净,只当啥也不知道。
年前,陈学功给秀春拍了电报,告诉她他要在腊月二十三回上海,再写信就给他寄到学校去。
秀春想了想,还是在二十三之前去了趟市里,权当给陈学功送行。去陈学功那里之前,秀春起了大早,在黑市里捞了一笔,年关将至,秀春的野味很好卖出去,无论她是要粮票布票还是工业劵,为了过个好年,都有人愿意买。
秀春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陈学功不上班,在宿舍整理东西,他准备把一部分行李先邮递回去。
瞧见秀春过来了,穿着黄底格子罩衫,圆乎乎的小脸冻的通红,赶紧让她进来,想也不想,两手一左一右探到她脸上,先给她捂脸,脸捂热了再捂手。
秀春不自在的扭扭脸,没扭开那两只如影随形的大手,也就任由他去了,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秀春四下看了看,宿舍的东西已经少了大半,想到陈学功二十三要走,问道,“苗苗哥,过完年还过来吗?”
陈学功笑道,“还想我过来啊。”
秀春笑了,是有点舍不得。
“过完年就在学校上课了,直到毕业估计都不会来了,我现在在这是见习,实习估计会在上海的医院。”
说话间,陈学功让秀春坐他床上,把床上的羊绒毯给秀春。
“咋啦,让我带回去给你洗洗啊。”秀春到底是接了过来。这么厚的东西在水房地方小确实不好洗,得拿到乡下河塘里拿棒棰使劲锤才能洗干净。
听秀春这么说,陈学功一阵气结,没好声道,“我就盖过两次,哪里脏了?我是让你带回家,冬天冷了,贴身盖或者罩在棉被上能暖和一些!”
“太贵了。”秀春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但还是推给了他,不好意思要。
陈学功道,“贵肯定是贵,高价商品,五十多块钱搭二十张工业劵买的。”
闻言,秀春更不能要了,陈学功不管三七二十一,卷了又卷,直接塞到秀春背的篓筐里,“赶着年关,火车上人多,我不方便带。”
秀春老实道,“你可以邮寄回去。”
“要你提醒我!”臭孝这么固执,陈学功一阵牙疼,“你不是有记账的习惯吗,这笔人情先记在账上,以后还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秀春再不接,那就是不识相。
陈学功收拾宿舍打包行李,秀春就主动帮他忙活,洗衣扫地擦桌子,这些她都行,忙忙活活到了中午,两人正准备出去吃饭,何新阳回来了,头发乱糟糟,金丝框架眼睛也歪了,拎着一块大肥肉,怀抱一颗大白菜进门,一屁股坐在床上,气喘吁吁。
“奶奶的,我为了祭灶能吃顿饺子,夜里两点就去副食品店,是夜里两点啊,排了老长的队,累死我,冻死我了!”
“咦,小春儿也来啦,正好正好,我们今天就把饺子包出来,先吃一顿,剩下的就留在窗台上冻着祭灶那天再吃!”
秀春有点讶异,“你在宿舍包饺子啊,就算包了也没有锅煮呀。”
“谁说没有锅。”何新阳把他的宝贝从床底下拿了出来,又把富强粉还有面盆拿了出来,“看,我都准备好了!”
陈学功真服了他,到哪都把他的锅带着,“想吃饺子,直接去韩记不就行了?犯的着大半夜折腾自己去买肉又买大白菜!”
何新阳摇头道,“看你就不会过日子,韩记多贵,一碗水饺五块钱,吃不起!”
“五块钱!”秀春咋舌,“这么贵呐!”
何新阳道,“这还是素馅料的,要是加了肉的,六块、七块甚至十块都能卖到,他家以卖包子和饺子闻名,味道好是好,就是太贵。”
秀春不由感概一句,“这哪是吃饭,分明是吃钱啊。”
何新阳立马附和道,“就是!”
同时还不忘踩陈学功一脚,“老陈一点也不会过日子,咱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哪能这么乱花钱是吧?所以你看,我宁可去排队买这些东西,春节期间粮站提供的富强粉,一毛钱一斤,半斤猪肉,才三毛五分钱,大白菜就更便宜了,一分钱一斤,自己买回来自己包,多合算!”
这回秀春站在何新阳这边,冲陈学功道,“是合算!苗苗哥,咱们帮新阳哥包饺子吧!”
二比一,陈学功完败,只能同意留下来包饺子。
在宿舍包饺子,实在麻烦,虽然有面盆和白面了,菜肉佐料也都有,可像菜刀、切菜板、擀面杖、包饺子的案板,这些都没有。
何新阳立马道,“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等何新阳出去,陈学功提醒秀春道,“小春儿,你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