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如果此人没死,我倒希望能见他一面的,卓尔扎木许多事迹我还有印象,或许当面对质能问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如果厉延宗没死,我也想再见他一面,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不仅能道出我身中蛊炼邪术的事,多半也知道关于黑石组织的事情,但他已经死了。刚想到这里,我脑中忽然一动,道:“那古先生,厉延宗说他被卓尔扎木施展了移魂术,魂魄一分两份,一份在那姓厉的身上,一份自称被封在弥罗族的木龛中,有这种可能吗?”
那古脸上一奇,挑眉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族中典籍记载,移魂术能分出魂魄已是违反天道,中术人不仅寿命缩短近半,还会伴随终身瘫痪,若魂魄尽数转移尚可活命,如果分出两份的话,那这人多半是活不了的。顾兄弟,他真的说自己的一缕魂魄葬在弥罗族?”
寿命缩短近半,终身瘫痪么?我仔细的琢磨那古这两句话,想起了厉延宗弱不禁风的身体,厉延宗的面色一直都很苍白,倒真的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但他能走能动,还能施展降头术,却不像是瘫痪之人了。我道:“是的,是他临死前告诉我的。”
那古又是一阵沉吟,道:“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若真如他所说,那么他便是弥罗族的人了,而卓尔扎木大巫也是弥罗族的人了,这根本不可能,那扎巴尔是出了名的黑巫师,卓尔扎木大巫座下绝不会有这样的族人存在的。”
我道:“先生对弥罗族的族史也不了解么?”
那古干笑了一下,道:“顾兄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们天狼族和弥罗族本就交涉不深,哪有什么资格得知他们族中的秘史?不过,卓尔扎木大巫已经死去三十多年了,若按照你说的,那姓厉的初分魂魄便直奔郴州复仇,那么也就是说卓尔扎木如今还是活着的,时间上也对不上。这一点,我倒觉得此人是在胡说了,你信么?”
如果厉延宗的魂魄真的被一分为二,那么也只能在东海三蛟找到他的本体之前,至少也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就算他的魂魄是十年前被移出,也不会直到如今才折返中原复仇,这和他起初在郴州牢房地底给我的说辞也大相径庭。
我想的脑子有点晕,道:“没有什么信不信的,只是觉得他没有必要欺骗我这样的小人物。”
我和那古自顾说着,旁边百里徒、杨冲他们早已听得目瞪口呆,西域诸多怪事他们知晓不多,郴州城蜮虫祸乱他们见识过,也见识过吐蕃山魈那等怪物,现在见我和那古说起移魂怪事像是聊家常一样,他们耳朵都要竖起来了,恐怕觉得我和那古在说无稽之谈。
其实,百里徒他们不知道,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正说着这些诡异的事情,在以前,我也只当这些是个笑话,耳边风罢了。但事实却容不得我不这么想,只怪事情太让人费解,我也实在是太想知道了,如今好容易碰到那古,便忍不住想多询问一番。
听得我的话,那古又给我添了些茶水,笑道:“顾兄弟,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有些恍然,这才想起忘记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岷州城,当即问道:“对了,那古先生,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和岷州守兵在一起?还有那弥罗族,现在已经归顺朝廷了么?”
那古面色一沉,叹了口气道:“说来也话长啊,唉。”他面上本来还是平和的样子,但听我一问,马上又变得愁云满面了。
我诧道:“怎么了?”刚问到这里,却听门外有一人扣门叫道:“那古先生,酒席已准备妥当,将军让先生快些过去。”
那古高声应道:“知道了,这就去。”回过头时,他已恢复了常色,看着我笑道:“顾兄弟,我们先去喝酒,待得晚些时候再说吧。你们这次大显身手,击退了吐蕃大军,今日高兴,我定要与你痛饮一场!”
这几个月,大概那古也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跟他一路走到这军营里,我总觉得他笑脸的背后隐藏着不少愁苦,也没敢多问,只是道:“先生抬举了,击退吐蕃大军的并非在下,而是一位前辈高人。”
我想把江顺介绍给那古认识一下,哪知,转过头才发现,屋里根本没见到江顺的影子。见我张望,朱奎这时摸摸头道:“镖头,忘了告诉你,江前辈在城门打开前便已入城了,他临走前还要我转告镖头,说他前去会友,让镖头不必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