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夏知道,如果她跟楚煜都逃避道歉和原谅,那就算她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楚煜也只是半信半疑,更何况,“我爱你”这样肉麻且毫无作用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所以在楚煜提出同居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
何以夏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的对与错,但她早已无路可走,除了楚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抓住些什么,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后半辈子如果没有楚煜将会是什么模样,她再也不想像漂泊无根的浮萍般活着。
和海华国际投资有限公司的经济纠纷案件清算完毕后,何以夏没去西南建筑集团上班,而是留在家里收拾东西,因为楚煜之前把她住所的东西都扫荡得差不多了,所以她的东西并不多,整理起来也不太难,就没叫楚煜过来帮忙。
东西整理完毕后已是晌午,清晨还晴空万里的天色忽然变了脸,不一会儿,外面就下起了雨,有些冷,何以夏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件薄外套,还没来得及套上,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闯,他看起来很狼狈,头发湿了,而且十分着急,粗重的鼻息迟迟未稳。
“何小姐?”陌生男人带着试探性的意味叫她。他虽听楚煜提起过很多次,但却从来没见过她,连照片也没见过。
何以夏从未见过如此英气逼人的男人,他的冷,深入骨髓,光看着就令人生畏,她思忖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是,请问有事吗?”
“顾墨言,阿煜的发小。”顾墨言表明身份后礼貌性的伸出只手,即使情况紧急,他也不忘该有的礼仪,他在美国待了八年,受了些熏陶,高傲和冰冷早已渗透血液和骨髓。
何以夏回握住他的手,几秒后,松开了。他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冷。
打过简单的招呼后,顾墨言直奔主题,“奶奶病重,想见你一面,阿煜让我来接你。”
原本握在手上的薄外套陡然落地,何以夏之前在红珠山的晨间小路无意中听到向微跟楚煜的谈话,向微说奶奶病了,后来又问了楚煜,她甚至还答应他等交大的事情忙完就一起去看奶奶,却没想到赵孜楠又出了事,一拖就拖到现在。
顾墨言这个时候找来,估计奶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何以夏只愣了一秒钟,然后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顾墨言反应过来后,几步跟上。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去医院的路上,雨越下越大,雨刮器与挡风玻璃的摩擦声让何以夏心里直发毛。
她问:“阿煜呢?他在哪?”
“阿煜在重症监护室里守着,情绪一直不大好。”蓉城的交通本就让人头疼,再加上大雨天,车速提不起来,顾墨言一边按喇叭一边回答。
到军区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车子还未停稳,何以夏就推开车门跑了出什么,停好车,追了上去。
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她本能的皱眉。医院人满为患,站在大厅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何以夏刚刚走得太急,忘记问奶奶的病房在哪了,好在顾墨言没多久就跟了上来。
顾墨言带着她进了电梯,电梯在8楼停住,两个人走出来,狭长的走廊里站着许多人,但没有人说话,很安静,只有医用器械发出的声音。
何以夏一眼就认出了楚煜,他的身影隐于人群后头,半倚半靠在白色的墙砖上,显得腿特别长。
楚煜也看见了她,没有点头也没有笑,但目光却一直跟着她,没移开半分。
走近了才发现,不止楚煜一个人,还有一身戎装的楚景致跟粱韵歌也在。楚景致,楚家的掌权人。每座城市都有那么几个名门望族,g市有沈家、何家、陆家和赵家;蓉城则有楚家、顾家、许家和周家。
何以夏硬生生顿住脚步,隔着一群人,对上楚煜的视线,谁都没有往前一步。
楚煜知道,她是在胆怯,但这些事,她早晚都要面对。可他又怕,怕她往后退。
但何以夏并不打算退缩,而且粱韵歌也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
粱韵歌率先认出了她并且开口叫她的名字,“以夏?”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很轻柔温和,但却在极具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以夏身上。
何以夏愣了几秒,挪了腿,走到粱韵歌跟前,但却不知道唤她什么好,以前跟楚煜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回楚家,她总亲切的唤粱韵歌为粱妈妈,可七年未见,终归有些生分了,斟酌一番,低声唤了声粱阿姨,然后又唤了声景致叔叔。
粱韵歌闻声,身子僵住,这陌生的称呼让她有些束手无策,她至今都还记得,十四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站在她跟前,怯生生叫她粱妈妈的模样。十四年过去了,她长大了,也生分了。
见粱韵歌没什么话说,何以夏开了口:“奶奶呢?怎么样了?”
粱韵歌答:“老人家还没醒。”
她的急脾气上来了,但也不好发作,笔直的站在那,偶然间抬头,撞上粱韵歌的视线,她也打量着何以夏。粱韵歌保养得好,皮肤也白,脸上的皱纹几不可察。她的出身并不好,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个妹妹相依为命,但她唯一的妹妹也在前些年去世了。粱韵歌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她是文工团出身的,军队里的男人都瞧不起她们这类人,但独独楚景致对她一往情深,她也对楚景致心生好感,两个人便在一起了。
粱韵歌现在是军队里数一数二的艺术家。
谁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