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者正是方才动手那人,为一青年浓眉大眼,走动间虎虎生风,步伐甚稳,显有不俗功夫在身,一见几人,急忙上前抱拳道:“李教头,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那男人也瞧见李澜,吓的一哆嗦,不敢说话。
李澜扫了那群人一眼,笑道:“二郞做甚,馆中有令,严禁弟子无故斗殴,莫非你忘了?”又向孙、黄二人道:“这是馆中一名弟子,是我的本家,名群,唤做二郎,使得一手好棍棒,明年国术大选也有几分指头,只是性子太急,他大兄又一向做些不争气的买卖,倒时常连累他。”
李群脸上一红,却还有几分不服气,一指藏在黄裳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夭夭,道:“教头,这趟可是这厮诱拐孩童,给我大兄抓个正着!”
“胡闹!”李澜脸一沉,他念着本家之故,有意保李群一面,不欲使他开罪孙黄二人,“这小姑娘乃顾兄友人之后,如何成了诱拐?还叫来这一群不成气的家伙,还不快快散了!”
跟着来的一群人赶忙一哄而散,李群这才知道自家哥哥又拿话诳他,狠狠瞪了一眼,满面羞愧:“两位兄台,是小弟鲁莽了,这里赔个不是了。”
孙存周笑道:“是个爽快人,顾兄弟意下如何?”
“不妨事,”黄裳摆摆手,看向李大郎:“你既专做人肉生意,想来有些门道,可曾见过这小女孩的父母?”
李大郎弯腰陪笑连连摇头,卷起舌头学着官话:“这位爷,就凭小姐这样貌,这通身的气派,她的父母自也是人中英杰,小人若是见过,决不会忘,只小人想了又想,委实没半点印象。”
黄裳锁着眉,几人在cd逗留数日,李澜动一应亲朋关系,寻了许久,自然一无所获。倒是那李大郎得知孙存周身份,着意逢迎,孙存周也不理他,只指点了李群一点功夫,似乎挺看好他。
这几日黄裳留心之下,明白了仙士的选拔方式。
自二十年前光绪帝亲政之后,便在全国上下大力推行国术,“强国强种,自立自强”,成立国术部,拨出专款,又有地方上一应商绅出钱出力,耗费十数年功夫,建成一套深入乡里的体系。其实体便是数千家大大小小的国术教导机构,小者称社,或数人,或十数人,大者称馆,或数十人,或近百人,搜罗孩童,掘人才,教导武艺,师唤教头,生唤武徒。朝廷效仿文武科举,每年举行比武选拔,自下而上,从乡县至州府,再到京城,唤做“国术大选”,前若干名武徒获得仙士试练资格,若能成功,便好比“锦鲤化龙”,一步登天。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宫中既有此旨意,武徒又由朝廷供养,民间许多百姓自是争相景从,送子奉女,以求选拔成功,兼又有一套文校体系,数十年苦功下来,百姓渐除明清以降之愚昧,国家一扫沉暮之气。
尤为难得的是,那位先行者在这个古老国度似乎也建起了一套工业体系,在cd街头已有了路灯,店铺也装上了明亮的玻璃窗,汽车自然极少,但自行车已经满大街跑了,听李二郎那群人讲,现下乡下种田已不用靠天吃饭,四通八达的河渠中四季有水,也用上了化肥,产量大增,饥荒已是很遥远的事情。
黄裳了解之后,不禁对那位先行者颇为佩服,这一系列行动虽不免留下许多矛盾隐患,比如满汉、中西、经济、习俗等,但已是很了不起了,称一句“中兴之臣”绝不过分。
遍寻夭夭父母不着,三人“只好”动身前往帝国都,一路走来,行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快乐的光彩,黄裳感动之余,心情又复沉重。
凭着孙存周的“仙士证书”,三折买了直达的车票,三人坐进国术专厢,在蒸汽机的轰鸣声中,踏往北国。
蜀道多山水,出川铁路上有着许多隧道桥梁,有的甚至长达数里,夭夭趴在窗边看个不停,黄裳好奇它们是如何开凿的,孙存周大笑道:“仙士绝非仅有毁灭,还有创造。”
这已经上升到生产力的层次,黄裳赞叹:“何人所说?”
孙存周油然现出叹服之:“自是谭公。”
又是谭嗣同。
无论是张全这样的叛徒,还是孙存周这样的英杰,提起谭嗣同时,几乎是一样的神情,赞叹,崇敬,佩服,黄裳已有八成把握确定他就是那位先行者了,很是好奇他为什么没有造反,单因为时机不对么?
黄裳沉默片刻,问道:“我听张全说,谭大人也是一位大高手?”
“我也问过家父,”孙存周望向窗外,目光越过青山绿水,投往那高远而湛蓝的睛空,“他说了四个字:道法自然。”
黄裳随着望过去,他见识过孙禄堂的神通,一击破去两大六阶联手攻势,不愧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之名,能让他如此推崇的,又是何等高手?不过若真是自带金手指的穿越者,倒也不足为奇了。
“说起来,”孙存周摇头道,“想不到张全竟是叛徒,顾北你能越阶杀了他,着实了不得。”
黄裳笑道:“如此说来,存周岂不更加厉害?以三阶之身连败四阶,比小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二人本有些投契,又经过生死,十数日下来,渐渐熟悉,称呼间便去了生疏。孙存周的等阶黄裳本不大确定,因为感受到的气息强弱与战绩不成对比,有次偶然听到李澜说起,才知道他真是三阶。
“不一样的,”孙存周道:“凝聚星丹方成三阶,星力远为凝炼纯粹,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