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如天神行法,守若地祗深藏,闪似鬼魅幻形。
这便是黄裳如今的剑法。
一式式变化精微奥妙,连绵不绝,长江大河一般滚滚袭去,杀的伯劳德一柄大剑左支右挡,应接不暇,守势虽仍稳如礁石,但历经不绝剑潮海浪一般千万年冲刷下来,仍被渐渐消磨去。
八成守势之中,偶有一二攻招,却被黄裳漫不经心扫开,趁隙杀入大剑防御之内,几次险些失守之后,伯劳德便再也不试图攻击,只徐徐后退,挥动大剑,守的严丝合缝,滴水不入。
两人的呼吸都很平稳,丝毫不乱,眼神同样明亮,闪闪发光。
维西看得心旷神怡,暗暗喝彩,渐渐把握到两人的战术,伯劳德占据防守优势,体力消耗较小,试图将黄裳拖至体力不济之时,施以猛烈反攻,依常理来说,这是非常正确的对策,但维西却并不看好。
与黄裳练剑数月,维西深深知晓他体力的恐怖之处,依这般攻势下去,再持续个半天,没有一点问题,伯劳德能否在猛烈攻击下支持到那时候,维西敢打十英镑的赌,他不能,关键便要看黄裳能不能挡住伯劳德的秘剑反击……
一步步退出近十丈,黄裳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伯劳德额头隐隐见汗,忽然踩到一个小坑,脚下一个踉跄,心里一惊,左手一动,眼前剑浪骤然散去,像退潮一般自然而然。
黄裳凝剑指地,淡淡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武技,你了解我的么?”
伯劳德道:“你的剑技很强,但我没有输。”
“我知道,”黄裳说道,“你的重剑韧性有余,爆发不够,一定还有柄配合的轻剑,轻重快慢,相辅相成,才是完整的一套武技。”
伯劳德脸上出现惊讶神色,看向一旁,维西笑道:“我没说。”
“首次交手,你竟然能看破我这套‘鱼龙大活杀’的奥秘,看来你的剑技比余更强。”伯劳德叹息着,露出微笑,“有这样强大的队友,我更有信心了。”
“不,你错了。”
黄裳收剑:“我并不比余学姐更强。换作是她,一样能看出来,她会在你方才准备动用轻剑时,痛下杀手,你能挡住,但会受重伤。”
伯劳德一惊,诚恳道:“依你来看,我该如何改进?”
黄裳神情微妙:“你真心向我讨教?”
“当然真心,”伯劳德爽朗笑道:“你剑技比我高明,为什么不能讨教?”
黄裳默然,观他神情真诚,不似作伪,首次感到眼前这青年不简单。
在黄裳眼里,伯劳德剑技高明,力量强大,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有信心压服,唯独这立刻放下面子,向方才还是敌人的人请教的心态,使黄裳头一遭生出佩服之意。
当然,如果伯劳德是在演戏,那就更了不得,比之前世那位生死之敌苏雨辰,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黄裳沉吟片刻,决定试探一下此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这套武技,能完整使一趟给我瞧瞧吗?看清整体,我才好加以改良。”
“没问题,不过这套‘鱼龙大活杀’是我家族秘传武技,希望你不要向旁人透露。”
黄裳点头:“当然。”
维西笑嘻嘻的,立在黄裳身边,也不退开。
伯劳德视而不见,左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柄细剑,施展开来,与右手重剑一快一慢,一轻一重,转进攻防,相辅相成,甚是合拍,威势比之方才单独一柄重剑,胜出许多。
黄裳神色平静,一一看完,这套武技深得轻重之法,但于快慢的配合上似有些不足,但亦颇有可取之处,与图南剑法互相印证,一时大有所得,尤其是后面几式摸不着头脑的招数,竟隐隐现出一点轮廓来,黄裳琢磨许久,开口道:“这套武技轻重得宜,快慢相成,十分高明,想必是经过你家族历代前辈千锤百炼而成的精华,我不敢说哪里有错,只是尽我所能提出一点建议,采纳与否全在你自己。”
“请说你的建议吧!”伯劳德笑道。
“请借重剑一用。”
重剑入手,黄裳挥了几下,立定不动,自生出一种渊渟岳峙的幽深气度,尔后足下一动,挥洒开来,将一柄百来斤的重剑使得如同稻草一般,轻盈灵巧,迅捷无伦,偏又不闻一声风声。
伯劳德初时有点迷惑,不明所以,忽地雄健身躯为之一震,眼神大亮。
维西瞧着有点眼熟,猛地想起:“这正是那天测试水下极限后,顾和雅各布对战时所用的剑技,也是这般举重若轻,活像大象跳舞……”
“这就是我的建议,”黄裳还了剑,平静说道:“轻重两柄剑都可以快,可以慢,这样就多出许多变化,虽然对力量和技巧都要求很高,但你的话,应该能做到。”
伯劳德点着头,接过剑,当场试验起来,忽而重快轻慢,忽而重慢轻快,忽而同慢,忽而同快,不住变化,虽还有些粗糙,但比之方才,已不可同日而语,像是陡然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新风景。
良久之后,伯劳德终于停手,问道:“顾,你的建议非常有用,你不怕我超越你么?”
对此黄裳只是一笑,道:“这只是大局上的建议,我还有些细节上的想法……”
探讨之中,维西也加入进来,三人热烈议论中,不觉时光忽忽而过。
九月二十三,答题教室。
二十多名学徒安静坐在下面,除了黄裳与维西外,全部都是二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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