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虎步。
来人行近,神色淡淡,道:“维西,雅各布,九月将至,该养精蓄锐才是,你们在干什么?”
雅各布叫道:“伯劳德,你没听清吗?维西身后湖里有人!”
“哦,是吗?”伯劳德走过来,“维西,你要拦我?”
维西心下寻思:“两个人我万万拦不住,太过刻意反而不好……”便冷着脸,退到湖边,若无若事看了一眼手中停表。
二十七分三十七秒。
微吃一惊,忙向湖中看去,黄裳仍端坐水底,面色安详,丝毫没有胸闷气短的征兆。
“东方人?”伯劳德神色一动,“维西,听说最近你和一个中国人走的很近?”
维西冷冷道:“我交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伯劳德微微一笑。
“中国人?”雅各布猛地想起年前之事,急忙问道:“可是中国余带的新人?”
维西自然一句话也不会说,伯劳德应道:“嗯,这年轻人连续几月答出福尔摩斯先生出的题,很是了不得。”
雅各布冷笑道:“好狡猾的东方人,故意送此人过来,正投维西的喜好!”
维西不为所动,淡淡道:“一群白痴,顾这样的天才岂是能特意选出来的?若是你们一堆人里谁能和我探讨几个小时的量子理论,我也会和他亲近。”
伯劳德神色微动。
雅各布冷笑道:“好个天才!几个月前连我一剑都挡不了,也想成为骑士?做梦吧!维西,这位天才在测试极限,不知他在水里呆多久了?五分钟有没有?”
维西虽骄傲,却十分聪明,自不会上他这探底细的当,只淡淡道:“看也看过了,你们是不是该走了?叔祖有令,猫耳湖各人练各人,严禁相扰,难道你们忘了不成?”
“维西,若这年轻人真如你所说,是罕见的科学天才,倒也不错,配得上你……但他始终是个东方人,希望你能将他的思想改造过来。”伯劳德说完,沿岸走开。
“伯劳德,伯劳德,你真能看一个东方人抢了维西的……”雅各布叫喊着,嚓地一声,维西抽出剑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一个人,你还不滚!”
雅各布大怒,阴狠瞧了水中的黄裳一眼,亦走开了。
黄裳一动不动,神色平静,维西在草地上不安地踱来踱去,瞧瞧黄裳,又瞧瞧停表。
三十分,四十分……
一小时,两小时……
维西几乎将草地踏平,差点跳起来,若非黄裳胸腹间仍在起伏,身上各处肌肉亦在微微跳动,加上他之前多次提醒,就要忍不住将他拉出水了。
“这怎么可能?没有空气,顾靠什么维系体征活动……”
……
澄静明澈,玄虚静漠,如返母胎,混混沌沌。
黄裳似有似无的感知中,有缕缕奇异的清凉气流源源不绝从胸前汇入,依着某种特定的韵律,流转四肢百骸,甚是舒服,只是与天启果的暖流大大不同,倒与猫耳湖的寒意颇为相似……
“寒意……能量……提纯……夭夭?”
冥冥漠漠中,一道念头划过脑海,又流星般飞速滑过,消失不见。
……
三个小时过去。
维西目光发直,盯着水中的少年,全身上下的肌肉线条比例起了微妙的变化,平滑,流畅,优美,不由大为惊奇,“……有点像家里祖父收藏的米开朗其罗大理石雕像,顾在练什么奇妙功夫,竟有这样的效果……”
终于,天擦黑时,黄裳睁开眼,缓缓打出一拳,但觉全身上下力道连成一股,一气贯通,绵绵密密,无凹凸处,无断绝处,说不出的畅快,情知已顺利跨入胎息之境,默默感谢钟山玉,忽忆起先前浑沌状态时所想,感知下胸前夭夭印记,心中悄声问道:“夭夭,方才是你提纯了湖中暗流寒意,输送给我么?”
“嗯,我,寒能,我……”夭夭呓语着,复陷入沉睡。
“九颗天启果都没能唤醒夭夭,看来要到那秘境里才有希望了……”
黄裳感叹一声,站起来,步出湖水,望望天色,看着有点呆呆的维西,笑问道:“维西,你怎么了?我在水里呆了多久?”
维西摇摇头,像从梦中醒来,低头看表,道:“七个小时三十六分。顾,你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已传了余图南,黄裳摸摸鼻子,想了又想,“钟大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决定传再给维西,进屋穿了衣服,开始传法,不料背了几句,维西如坠雾中,睁着眼睛茫然道:“顾,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黄裳又解说一番,维西还是一片迷惑,摇头苦笑道:“顾,我还是听不懂,你说那些‘大通’、‘去心’我心里一点概念也没有,可能是文化差异罢?这些最细微的东西,心不通,没有一触即发的灵机,是学不了的……唉,看来我是和这东西是‘有缘无分’啦!”
“你倒想的开……”黄裳亦苦笑着,耳朵一动,听得屋外远处足音响动,出门一瞧,苍茫暮色中左近走来一人。
雅各布。
维西跟着出来,一见此人,低声道:“顾,你认得他么?这家伙好像对你不怀好意。”
黄裳心中一动,悄声道:“你别插手,我试下剑。”当即抄起平日练习所用那柄重剑,迎上前去,高声道:“圣门徒雅各布,这湖里可没有鱼,你来做什么?”
雅各布冷笑道:“东方小子,你大祸临头,还在这试练?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