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灰,大地茫茫,雪花飞舞,奔出五六哩地后,经过一片树林,两人来到一个小镇,街上没什么人,余图南在一间偏僻院子前停下,开门进去,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秘密据点。顾北,你杀过人吗?”
黄裳摇头道:“没有。”
余图南拴好马,转身望着他:“我每次出来狩猎,都会被人监视。这次虽然特意比往常早了一天,估计还是躲不过去。”
黄裳反应很快:“因为带着我这个新人拖累,会有人趁机袭杀……后面有人跟踪?”
“不错。城里应该也有人等着,准备合力围杀,”余图南平静道:“往常我单独行动,他们抓不到机会,这次正是良机,对他们是,对我们也是。”
“学姐准备伏击?”
“嗯。”余图南进了屋,取出两柄长剑,两张弓,两壶箭,“那天我试过你箭法后,就有了这想法。顾北,你有杀人的觉悟么?”
黄裳沉默一会,抬起头问道:“我不确定……但学徒间互相残杀,庄园不管吗?”
“做的干净,就没问题。”余图南递过剑来,黄裳接过,又负上弓箭,二人出门上马,直接进入树林,埋伏在唯一的大路旁,等待着。
北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密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雪花飘落的细微声音,偶尔咔嚓一声,是树枝上积了太多的雪,被压断了,砸落地上,发出低沉的闷响。
“顾北,你不怕我嫌你是个拖累,现在杀了你么?”余图南忽然说道,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黄裳吓了一跳,苦笑道:“那学姐何必大费苦功,传我剑法?”
“不传剑法,你又怎么会跟出来?”余图南转过头,冷冷看着他。
黄裳直视着她明亮眼睛,一字一句道:“若学姐要杀我,直接动手便是,又何必说出来,引我警觉?”
对视良久,余图南转首叹息着:“顾北,你很聪明。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啦!”
黄裳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经历了一趟生死阴谋,心里仍带着些少年的天真,沉默一会,说道:“我会努力改正的。”
前方隐隐传来蹄声。
“四骑,准备。”
余图南说着,两人张弓搭箭,遥指前方。
马儿奔的近了些,两人看清,上面正是枢木白狂四人,一无所觉,疾驰而来。
“你负责哲巴,等我数到三,射头,然后射威廉的马。”余图南轻轻说道。
黄裳将弓拉满,算好提前量,冰冷的精钢箭头一点点移动着,心脏砰砰乱跳。
黄裳有九成的把握,一箭射死杀哲巴,再射死威廉的马,然而和前世用天道之书杀劫匪范朋不同,这次是在对方没有暴露敌意之前,主动杀人。
四骑渐近。
“一,二……”
黄裳忽然轻声说道:“也许他们只是顺路进城呢?”
一片沉默。
四骑狂奔而过,扬起雪花。
蹄声渐渐隐去,消失在风雪中。
黄裳仍拉着弓,心里乱成一片乱麻,不敢去看余图南的脸。
余图南放下弓箭,淡淡道:“明天才是狞猎开始的日子。”
黄裳努力辩解着:“我知道他们今天进城很蹊跷,很大可能是为杀我们而来,可是……不够明显。”
“非要等刀划破喉咙,鲜血喷出,才够明显么?”
余图南解开马,扬长而去。
黄裳慢慢放下弓箭,才发觉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水,摇摇头,对自己也感到非常失望,狠狠扇了一巴掌:“黄裳啊黄裳!你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你这副熊样,怎么斗得过那个苏雨辰!怎么抢回姐姐!”
一点点解开绳子,牵着上了大路,黄裳心神不属,险些没能跳上马,回到秘密据点,门虚掩着,进屋后,余图南正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黄裳松了口气,一鞠到地:“对不起,学姐,我让你失望了。”
余图南瞧见他右脸红胀一片,印着个清晰的巴掌印,微微摇头,移到窗边,望着落雪,平静道:“我刚来这时,和你一样天真,无知轻信,总以善意度人,除了武功没暴露外,简直是个透明人。那时中国的二期学徒是个青年,对我很好,总带着笑,替我交月差,不要任何回报。而和我同期的一个日本女学徒,要用自己的身体取悦她的前辈,我那时真的感觉自己很幸福,直到第三个月末,也像现在下着雪,他带我去伦敦狩猎,把我引到一间屋子里,里面有个白人学徒……”
“我问他为什么,他疯狂大笑着,说我一来就被很多人看上了,要用我换血色獠牙,他谈了三个月,才谈好这个大主顾,可以换九枚獠牙,就是三颗天启果。”
“我那时瞧着他的脸,感到无比陌生,像只野兽,我反击杀了那个白人学徒,重创了他,他求饶,说不知道我武功那么好,求我饶了他,两个人合作,一定能成为骑士。”
“我心软饶了他,没多久便遭到多名学徒围攻,原来被我杀的那人是英伦一位骑士的儿子,他出卖了我,那个骑士悬赏五颗天启之果,三千英镑,要我的命。”
“我突围出来,杀了他。此后每次狩猎都有人找我麻烦,学徒和血徒,结盟背叛,口腹蜜剑,偷袭下毒,炸药狙击,无所不用其极,后来被我杀的狠了,才渐渐少了。”
余图南转过身,望着黄裳:“善良没有错,我没说明真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是。现在他们杀不了我,多半会拿你泄愤,你还要去吗?”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