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尘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追到宫门口的时候,楚沐风已经跪在了南熏殿。
一身天青色的华贵锦衣上带上了褶皱的痕迹,一如它的主人此刻的心情。
“父皇,梨儿不可能是刺客,请放了她吧!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偿”
景帝眯着眼睛,明黄衣裳上纹着的黑青龙纹栩栩如生,威震非常。
“父皇,儿臣用儿臣的性命担保,梨儿绝对不可能是刺客!”
楚沐风整个身子都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已经感受到大殿里越来越压抑的气息,可是,他无法置他的梨儿于不顾。
他突然很后悔,后悔他没有足够的权利,不能保护他爱的人。
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压住心底止不住冒出来的心痛。
“父皇,儿臣喜欢梨儿,儿臣想娶她!”
一直站在旁边的周大海狠狠抽了口气,不安的看向那安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却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朕怀疑……她是你派来的人!”
“父皇!”
楚沐风错愕抬头,刚刚闭上的双眼也倏然睁开,里面的痛更深一分。
他一直以为父皇对他是有几分父子之情的,却不想……
楚沐风直视着景帝的眼睛,面上一片坦荡。
他的确是有帮楚胤尘夺嫡的心思,却从未想过要谋害他的父皇,只因他八岁那年,父皇对他展现出来的唯一一次温情。
“儿臣从未有什么非分之想,只希望父皇能够福乐安康,如果父皇真的不相信儿臣,那请父皇将儿臣也关起来吧,儿臣想要去陪着她!”
景帝没有说话,楚沐风也一言不发的等着,都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如果在五年前,他一定不会这样做,不过现在,他必须这样做。
不知过了多久,景帝紧抿的唇角渐渐松了下来,虽然还是紧绷着脸,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怒气已经消了。
“朕不会罚你,也不会放了慕家小姐,你起来吧!”
“父皇!”
“好了!别说了!她要不是刺客,朕会放了她,你要再说,朕就关她一辈子!”
楚沐风只觉着有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的胸口,鲜血淋漓,他已经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还是不能救她。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谢恩,也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南熏殿的,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宫门,迷迷蒙蒙间好像有人将他带上了马车。
楚胤尘看到这样的楚沐风,原有的怒气霎时消了,不是因为心疼他,而是觉着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景帝是个心思深沉又疑心极重的人,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景帝反而会怀疑慕家,怀疑他,而楚沐风这么一闹,必是让景帝的疑心减了许多,否则,他不相信楚沐风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伤心。
松了口气,勾唇一笑。
“回府!”
本该最是风平浪静的休沐日子里,朝廷里的人却是已经炸开了。
慕家小姐被视为刺客,关进了天牢,从北漠回京没多久的离王病重,太医却都束手无策,这两个消息,无论是哪一个,都能让那些还在观望,企图随风摇摆的官员震惊不已。
楚段容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精神也很是萎靡,听说这几天他都没有去烟花之地,只是守在离王府,看护楚段容。
大家倒是也能理解,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才回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得了重病,纵使楚段容吊儿郎当,也不见得能丝毫不见伤心。
宫里的太医给楚夜离把完脉之后,摇着头从屋里出来,已经等了许久的楚段容见此,急急冲了上去,直接摆摆手,免了太医的礼。
“怎么样,他今天好点了吗?”
男人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是几天都没有睡好,一身雪青色的衣裳已经穿了三天了,这要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唉!”太医习惯性的叹息一声“离王的脉象虽说是强劲了一些,可是……还是老样子!”
“为什么!他在军中那么多年,体质一定很好,怎么可能救不好呢!”
楚段容有些慌乱,毕竟已经这么多天了,原有的希望也一点一店的磨灭掉了。
“容王,离王的身子的确比普通人要硬朗一些,可这病……与体质无关呀!”
“那要怎么办,三天之后,七哥若是还没有好……”
太医不住的摇头,心中也觉着不忍,可是他确实已经尽力了,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只能让离王好好养养看了,这种病……谁也说不准以后会怎么样,也许突然就好了呢……”
“真的?”
楚段容显然是有些不相信,可也只能把它当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
“真的能好?”
“只要离王意志坚强,还是有可能的!”
“行了!你走吧!”
楚段容身上像是没了力气,突然的坐了下来,烦躁的扯了扯头,将原本绾起来的发髻扯的凌乱了许多。
“八弟!”
一道熟悉的声音让楚段容回过了神来,紧蹙着眉转头,却发现此刻站在门口的人他似乎不认识了。
一向温润的楚沐风此刻就像是刚刚打仗回来,衣服褶皱的看不出原有的光泽,眼底深深的暗黑显示着这个人已经几夜没有睡了,看上去竟比他还要不堪入目。
“六哥?”楚段容不敢相信的开口。
楚夜离病的这些时日,楚胤尘和楚南弦早已经来看望过,只有楚段容一直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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