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袭来,一股异香直冲宵际,本受了重伤的章耀苏醒过来,身上的裂痕迅速愈合,赤练的蛟尾也重新长出,鲜红色的鳞片散发着夺目的异彩,它伸手抚摸了下,那长尾变回了双腿。
“这是怎么回事”鹿骞拨开昙花的蕊瓣,低头向水下望去,只见碧波澄澈,透若观火,隐约可见一朵朵昙花自水底升起,好似有人在年节时放河灯一般。
小葫芦神也从水下钻出,它低着头,对着那水底的最光亮处不断的尖叫,似乎怒喝,又似恐惧。
须臾,它突然俯冲而下,没入水中,奔着那昙花所出之处急速而去。
小葫芦神钻入石屋之内,见一张熟悉的玄冰床,其上端坐着一个白发苍苍,形容骷髅的女子,不禁眨眨眼,它记得自己曾将其尸身撞成了碎末,如今怎好端端的又立在这?
那女子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粉色光泽,丝丝缕缕灵息自其血脉中透出,落地成昙,冰清玉洁,香若断魂。
小葫芦神见此阳气手中的银刀,飞至其头顶之上,竖着披下,眼看要落入那苍白的发丝中,却突然被一双手指捏住,再也落不下半寸。
小葫芦神吱吱吱吱怒叫起来,自它出生伊始,就没人等挡住它的刀,如今竟被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尸给驳了面子,一时间傲意顿起,抽刀回返,嘶吼着再次提刀而上,接连数下,速度竟连闪电也无法比拟。
祝艺菲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银光,冷笑一声,两指向前一伸,将那小人捏住,提到跟前来:“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石门处几道黑影闪过,鹿骞等人架起护体法光落下,见到她后,纷纷双目落泪,跪伏在地哽咽道:“仙子”
“我没事了”祝艺菲说着闭了闭眼,一瞬间,银发脱去,换上墨色如丝缎般的飘逸长发,咔嚓几声,脸上的老皮也纷纷脱落,露出如玉般的肌肤,和一双澄澈明亮的黑眸。
飞雪照仙衣上落满了盛开的昙花,她站起身,一股馨香伴着法光如涟漪般散开,将跪着的几人扶起。
“我不过就是睡了个觉,休息一番罢了”她淡淡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清冷孤傲,身上的气息也愈发沉肃内敛。
小葫芦神在指缝间不断挣扎,口中呜呜呀呀的叫着,手中的银刀还在不断挥舞。
“真是不识抬举”祝艺菲冷笑一声,双指微微用力,一道金粉之光闪过,那银葫芦便碎成了粉末。
鹿骞等人心中暗自惊,这不过是睡了一觉,法力竟如此高深。
银葫芦没了,小葫芦神也渐渐散成光影,四下散去。
“跟我走”话音刚落,祝艺菲已立在水面之上,足下步步生霞,七朵昙花不断绽放,凋败,生长,绽放,循环不止,她周身散发出的馨香和灵息也愈发浓郁。
“仙子,临仙界还有活着的修者”鹿骞上前小心谨慎的道。
“恩”她淡淡的应了声,缓缓抬起手掌,握住又张开,一朵金粉色昙花骤然出现,花瓣粉蕊微微几个抖动,突然凌霄而起,飞入夜空。
天际缓缓透出一丝光亮,唯有的一座高山上响起几声嘹亮的鹤吟,洞内躲避着的众修者突然魂识惊动,纷纷出来,只见天光大亮,水波褪去,一座座浮陆缓缓出现,彩雾蒸腾,架起一座座虹桥,霓光映照,引渡丝丝草木灵息归来,朵朵昙花在青烟中飘飞,异香临处,枯草复苏,残叶新绿,灵鹭心悦高歌,白鹤亮翅展舞,百年间的颓败将死之地,竟顷刻间恢复如初。
“看,那有仙人降临”一个年轻弟子伸手指着不远处缓缓飞来的九人喊道,白奉天长老转头望去,只见为首一女子,身着白衣,墨发散披,姣姣如花之貌,泠泠出尘之姿,身披霞彩,步落昙开,祭出法眼,竟瞧不见元婴本相,不知是人仙还是妖仙。
“仙子降临相救,弟子等感激不尽”白奉天长老率先行礼,跪伏在地,其音若泣道。
“我不是什么仙子,也是妖修,身死一念悟透昙道,盛衰荣辱乃天意,尔等莫要太过伤心,去吧”祝艺菲言罢,长袖一挥,转身欲走。
“等等,仙子既然也是妖修,那与贫道也嫡属一宗,不瞒仙子,贫道乃白家第十一代雪狐,也修行了万年,如今只剩下我和一些晚辈,仙子若不嫌麻烦,可愿到白家暂居”
“不必了”
“仙子莫急,如今这临仙界已毁,仙子若是就此离去,我等也算没了倚靠,仙子若愿意留在白家,我白奉天必会日日焚香供奉,给仙子建一座行宫,还望仙子怜悯慈悲”白奉天言罢,老泪纵横,其他还活着的长老也纷纷跪拜,祈求道。
“也罢,待你们重建临仙界,恢复往日繁华,我再离去吧”祝艺菲言罢,继续道:“那葫芦已死,你们可不必再惧”
众长老面面相觑,齐声叩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