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苦止,见过施主。”
苦止对着燕九行礼道,他留着雪白的长须,长长垂下的眉毛下,是一双蒙着白霾没有半分光彩的盲眼。
眼前这人竟然是天盲!燕九心中暗暗吃惊,可最让燕九吃惊的,是她看不透眼前这人的修为。
但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强,甚至比昆仑掌门正元还要高出不少,可就是这让人看不出深浅的苦止,却说在等自己。
燕九再次看了那方丈一下,她确定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人,甚至就连佛修,她也只认识了缘一个。
难道是因为了缘?
“方丈知道我要来?”燕九如此问道。
谁知那苦止却是摇头,“并不知道,只是贫僧一直在此等候施主的到来。”
苦止说着,却是对着燕九行了一礼,“还请施主随我来。”
苦止向着那佛像后面走去,燕九依言跟上。
一进入后面,燕九就被耀眼的佛光晃了一下眼,原来在那佛像后面却是隐着无量山的藏经阁。
只见一卷卷心经,佛文被排列的整整齐齐,安置在山壁上凿出的框洞里,金色的佛光在上面层层荡起。
而无数金色的佛文,在山壁上若隐若现,单单只是被这些经卷的佛光照耀,都好像将身心洗涤过一样。
燕九心中小小的愧疚了一下,她一直以无为量山真的就像自己看到的那样,只是隐在山间的一间寻常庙宇,直到看见这藏经阁里的经文,她才知道无量山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
这才是一介佛门真正的样子,就如同眼前这人,看着朴实无华,实则底蕴深厚,华光内敛。
“这里是藏经阁,收藏着无量山历任佛修书写的经卷。当然,有时候也会放置一些其他东西。”苦止向着燕九如此介绍到。
他没有停留,寂静无波的走过身侧那些经卷,一直走到最里面,这才在一处供奉着长明灯盏的框洞里取出一个经筒来。
那经筒通体呈现鎏金之色,圆筒模样,上面刻有无数细小的梵文,呈现某种排列之势将经筒层层封印。
苦止的手指抚过上面篆刻的梵文,他等了许多年,终于等来打开它的契机。
燕九看着苦止手上的经筒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这模样,怎么都像是要将大秘密,展露给自己的节奏啊。
果然,就见苦止看着那个经筒好一会,这才双手结印,打开了那个被封印住的经筒。
“咔”的一声轻响,手上经筒的扣盖轻轻弹开,苦止道了一声佛号,这才抽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卷金色的绢帛,透过金色的绢帛可隐隐看见上面的朱砂痕迹。
苦止将那张绢帛递上,“施主,这就是贫僧等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燕九却没有接,“有一点方丈可能没搞清楚,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结婴时不小心将忘尘的圣佛遗骨融入元婴当中,以至于我现在迟迟无法渡劫,这才来的无量山,而不是因为你手中的绢帛。”
苦止还是那副慈悲的样子,即使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半分光彩。
“施主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哪?或许施主要的办法就在里面。”
燕九依旧没有动,苦止也还保持那个递上经文的姿势,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一方退却。
苦止却是望着燕九的方向略略一笑,他收回手上绢帛,“施主,可愿听个故事?”
“不愿。”燕九如此回到,自从来到云仙界,她就一直在听故事,可是每一次听完,都有一堆麻烦。
“施主当真是个有趣之人,不怪圣佛遗骨会选择施主。”
燕九心中一惊,什么叫做“圣佛遗骨选择自己”?
而苦止却是看着这满室经卷幽幽开口,“施主可听过佛祖割肉喂鹰。”
“听过,”燕九回到,“佛祖为了拯救被鹰追逐的鸽子,割下自己的血肉,喂养饥饿的老鹰。老鹰衔来一柄称,说要与鸽子同等量的肉,于是佛祖割下自己的肉放入其中,但是每一次那称里的肉都比鸽子轻,最终,佛祖只能自己坐进称里,这才使得那称平了。”
燕九说着看向苦止,“我说的可对?”
“那施主可知道,这世间因果,是无人能够改变的,如果想改变一个生命的因果,得必须付出他所拥有的一切。”
燕九听得心下一禀,苦止这话什么意思!
苦止却并没有说了下去,他将那卷绢帛再次递上,“施主现在可愿一观?”
燕九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这苦止看着眼盲,可这心却是分外明亮。
燕九心中无奈,这苦止字字句句都直切自己要害,简直就是……
燕九伸手接过那卷绢帛,这绢帛入手轻盈,只轻轻一抖,就立即展开。
苦止悄悄的退了出去,并没有打扰燕九。
绢帛并不大,却是用朱砂写满了蝇头小楷,而最让燕九惊讶的是,这绢帛上记载的乃是一个梦……
苦止坐在蒲团上,既没有敲动木鱼也没有颂念佛经,他脑中想起的却是那人下山时的情景。
“苦止师父,我这一去,大抵是回不来了,我昨日参详佛经,却突有一梦,我命中将有一子,乃是九世佛子托生,他会有一劫,这劫只一人可解……”
那人说着,却是将一卷经筒递上,“还请苦止师父为我收好,等到那人来时,替我交给她……”
苦止转动着手上的念珠,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种种因,皆有种种果,是非因果皆难权量,所以众生皆苦。
燕九从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