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那可否能在那鬼物的眼皮底下,成功地干掉御朱,救出他的家人?
只有十年……或许还要更短。
猫儿舔着陆漾的手心,陆漾勉强冲它笑了笑,眉头的疙瘩却丝毫没有解开的趋势。
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宁十九,或者说,没有全部告诉宁十九。
——在鬼魇冲他们袭来,他伸脚绊倒宁十九的时候,那头鬼物从他胸口笔直地穿过,同时,也撕裂了他的心脏。
虽然鬼魇因为不能见日光而迅速退走,但那份伤势,却给陆漾带来了几乎无法愈合的伤害。
唱歌修复了心脏的外表,三清符箓抹杀了鬼魇留下的邪气,但不管是唱歌还是符箓,都对他心脏里头被种下的那枚“种子”视而不见。就是陆漾自己,要不是武缜明确地告诉他,他也没能发现那枚“种子”。
据说,那叫“魇种”。
“‘魇种’吞噬的是人的根基。若是修者,即食其灵气,鬼魇种‘吞灵种’,若是妖怪,即食其妖气,鬼魇种‘噬妖种’。一旦种上‘魇种’,修者再运行灵气之时,种子会食灵而长,探出细丝,裹挟着灵气混入经脉,吸干人的灵气精元,使修者变为新的鬼魇,并最终被老鬼魇吞掉。”
武缜低不可闻的一字一句,却重若千钧,狠狠击打在陆漾心口,让他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比这更恐怖的,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
“漾师兄,你这是枚同卵双子种,它除了能吸食你的灵气之外,还会吸食你的另一种根基——是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吧。”
陆漾当然知道。
他的武功,他那能破天地法则的、立世之根本!
“我上一世,亲眼所见,断无虚假……所以漾师兄,快逃吧,变成一个普通人,逃到鬼魇找不到的地方去吧……”
“连那个天君,都救不了你的……”
“那鬼魇,本就非本界之物,是从外头爬进来的真正的鬼……”
真界之外的生灵,无法可想的绝境,被夺走了绝世力量的自身,不知世事险恶的同伴……
陆漾在武缜面前,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绝望而疯狂的微笑。
“天君救不了我,那帝都,蓬莱,昆仑;红尘,绿林;生之界,死之界,整个真界——还有那不可知的界外。这些加起来呢?人力有时而穷,不过,天地间有种更可怕的力量——”
小猫用锋利的牙齿咬痛了陆漾的指尖,把他从回忆里逼了出来。
“饿了?可我没有很多妖气,所以不给你吃。”
陆漾用纯净的声音安抚着炸毛的守护神,一脸无奈和无赖,似乎刚刚翻涌出来的记忆是别人家的故事,他那丧心病狂的宏大计划是个随口一扯的玩笑。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准备把哪些人都捆绑上他的战车,一旦对鬼魇没有胜算,他就要把这些人拉出来,陪他惊天动地地干一仗。
首先,第一位要捆绑的,也是最容易捆绑的——
宁十九。
“睡觉吗?”宁十九铺好了床单,摆好了浮空灯,又从虚空里扔了几件衣服在床上,回头问道,“你要现在睡觉的话,我就去收拾收拾隔壁屋子……”
“如果现在我不睡呢?”
“那我也去收拾——”
“为什么要分两间屋?”
“……啊?”
“为什么要——”
“呃,因为没有吊床。”
“你睡地板不就好了。”
“对不起,本人好像是老爷来着。”
“……”
陆漾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守护神放在自己头上,直起身子。
宁十九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