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周脚步轻顿,老白替他拿了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男人伸手取过,黑色的及膝大衣披到身上。
“蒋先生,我这就安排车。”
蒋远周走出办公室,来到电梯门口,这一层楼相较于整个星港来说,绝对是最安静的。他走了进去,高大的身影霸占了电梯内不少的空间,老白匆匆赶来,按了个负一楼。
蒋远周见状,手指按向另一个楼层键。
身侧的男人不由朝他看了看。
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待电梯门打开后,老白跟着蒋远周往外走。
这个男人,一直犹如神一般的存在,他杀伐决断,从不犹犹豫豫,星港被捧至这样的高位,都是蒋先生一点一点经营出来的。
蒋远周来到门诊室前,抬起手轻叩两下。
“谁啊?”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
隔了一会,门才被打开,许情深抬头看看,见到蒋远周背光而立,周身的凛冽被走廊内亮炽的灯光柔和不少。男人端详着她的脸,哭过,只是眼泪被擦干了,双眼还有些红肿。
蒋远周走进去,“晚饭吃了吗?”
“没。”
许情深鼻音浓重,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我去看看那几个病人情况怎么样。”
她似乎是想逃,蒋远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那个孕妇的死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许情深埋着头,怕被蒋远周看见她的样子,便用左手遮住自己的脸,“我应该坚持一下。”
“你如果在她身上坚持的话,死的就是另外一个人。医院里面这样的事,难道还少吗?”
许情深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她很少会有情绪绷不住的时候,蒋远周伸出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把眼泪收回去。”
她喉间仍有轻哽,蒋远周将她的脑袋按至自己胸前,“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够了啊。”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许情深伸手在他胸前轻推了下,“谁告诉你,我哭了?”
蒋远周朝她脸上一指,“那这些是什么?”
许情深双手胡乱抹了几下,“我哭了吗?”
没来由的,蒋远周被她这番动作弄得有些想笑,“眼睛通红。”
许情深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就是没哭。”
这样的……闭着眼睛说瞎话,也真是没谁了。
蒋远周忽然凑近过去,吻住她红润的双唇,动作快到许情深的两手还没放下来。她惊得薄唇动了动,他轻咬下她的嘴角,然后趁虚而入。
许情深忙将双手挪开,只是两眼还来不及睁开,视线就被蒋远周那微凉的掌心给蒙住了。
他结束了同她的缠吻,唇瓣顺着她的嘴角一直往上亲,蜻蜓点水,却烧伤力十足,许情深被他亲吻过的半边脸颊都红了。
蒋远周的唇停在她耳畔,“嘴巴不老实,我看你这人,也就身体诚实点。”
“蒋先生,今天不开玩笑好吗?”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狡辩什么。”蒋远周站直了身,“走,去吃饭,今晚你要回去吗?”
许情深摇头,“回不去了。”
“好,走吧。”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来到医院食堂,饭菜都是热腾腾的,今天还有特供的牛奶和水果等。
老白端了饭菜坐到两人的身边,“蒋先生,刚才又有几名伤者进来。”
许情深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怎么?这都一天了,还没施救完吗?”
“不是,”老白朝蒋远周看了眼,“那几个伤者只是骨折而已,伤得不算重,原本是被安排到仁海的。可不知道听了谁的话,非要跑星港来,说是星港的骨科全国有名。”
“我看他们是有病,”许情深毫不客气道,“也不看看星港接了多少生命垂危的人,这不是跑来瞎胡闹吗?”
蒋远周一听,绷紧的嘴角微松,见她餐盘里的肉未动,“怎么不吃?”
“噢,吃两口就够了。”
男人不由皱眉,“这么瘦,还不多补补?”
蒋远周吩咐旁边的老白道,“再去拿一份虾仁过来。”
“不用了,”许情深喊住欲要起身的老白,“我不多吃。”
蒋远周胃口也不是特别好,他抬起手腕看着时间,老白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想着万毓宁的事。这会过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老白干脆继续方才的话题,“许小姐是在减肥吗?或者不喜欢这儿的伙食?”
“不是,”许情深筷子轻拨了几下,“我不减肥,也喜欢荤腥的东西。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说了,弟弟是男孩子,需要长身体,要多吃肉。我呢,醋里脊,都不能夹第二块。有一次,我爸妈带着我去走亲戚,那家阿姨做菜特别好吃,又好客,一个劲催促我多吃,我还是个孩子啊,哪禁得住那样的诱惑。”
许情深自嘲地摇了摇脑袋,“一盘炸鸡排被我吃了得有一半吧,那位阿姨对我妈说,芳华,你家女儿怎么回事?就跟从来没吃到过肉似的……”
蒋远周不由抬起眼帘看向许情深,幽暗的潭底滋生出一种晦涩,许情深嘴角还是挽着笑在说话,“那时候,我也算懂事了。我就像蒙受了奇耻大辱似的,直到现在,我能自给自足了,可我还是不敢肆意……我就怕有人笑着对我说,看看,你就跟从来没吃到过嘴似的。”
蒋远周心里犹如被压了块石头,许情深继续用餐,没过一会,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