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婳在黑夜里偷偷埋葬唐芙蓉,拖动她的尸体的时候,手指被什么东西划拉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唐芙蓉手指上的一枚小小的芙蓉花纯银戒指,竟然神奇般地掉在了泥土上,还直滚圈儿。
呵呵,唐芙蓉死的时候,我问她留给自己刚出世的亲生儿子一点什么,可是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却是转达给汉王的话,来不及给儿子留言,这个戒指,大概就是她冥冥之中想要留给儿子的念想吧。
想到这,吴婳连忙把它捡了起来,用手帕包好,小心的藏在身上。
唐芙蓉入土为安之后,吴婳看了看那两个用树枝盖着的小丫头,有些不忍心,又用了一个晚上,也给她们挖了一座坟。
埋葬的永远埋藏了,但吴婳相信,不能掩藏的永远也藏不住。
吴婳不知道,当年那个连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蟋蟀都会为它默默流泪的孙灵微,变成现在这个心狠手辣的孙贵妃,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一入宫门深似海”么?皇宫真的是个大染缸,它会让所有融入其中的人,变成面目全非?
吴婳不敢想象。
有一天,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吴婳得好好思考一下唐芙蓉的话了。
确实,以现在朱瞻基对孙灵微的宠爱,就算我真的要去揭露说,那孩子是她借腹生子得来的,只怕,朱瞻基也会选择庇护,更何况,这件事的所有当事人已经死去,唐芙蓉死无对证,再查下去,只会加快孙灵微伤害无辜,大力灭口的步伐。
以孙灵微今时今日在宫中的地位,吴婳又是一个隐身人一般的存在,怎么跟孙灵微明着斗呢?
看来,只有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才可以将真相大白于天。
其实,吴婳心里才知道,她找这么多理由来劝说自己暂时放过孙灵微,实在是因为她对孙灵微还有幻想。
那份童年青梅竹马相濡以沫的姐妹情,始终萦绕于心。
纵然,当唐芙蓉说到孙灵微的心狠手辣的时候,她心里很气愤,闹着要马上揭穿孙灵微的真面目。
但是,现在,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吴婳问自己:我真的会那样做么?
答案是否定的。
快十年的姐妹情,在她心里重千斤。
难道说撕就撕么?
其实,吴婳知道,站在孙灵微的角度,这整个大明宫的确是欠她。她所做的一切,也许也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为了自保,或者多得一点宠爱而使用的非常手段吧。
吴婳就这样,前想后想,终于决定此事暂且不提。
谁能想到,因为吴婳的这一念之仁,野心勃勃的孙灵微又可以大展拳脚了。
整个大明后宫,甚至朝廷,即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宣德二年十二月初一,大明宫的第一个小皇子朱祁镇满月。
朱瞻基亲自命令内务府,以及尚宫局,张罗了一次最为豪华的满月宴席。
朱瞻基又出文,命令礼部广为邀请,四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郡主,世子,一律可以前来恭贺小皇子的满月。
朱瞻基当日罢朝一天,带着着满朝文武和满屋的绫罗绸缎,珍宝玉器,封赏“生子有功”的孙贵妃。
把这个翊坤宫的满月宴,搞得比天上的瑶池宴席还隆重。
朱瞻基亲自抱着儿子,和孙灵微走在一起,并肩接受满朝文武的朝贺。
可怜的胡皇后,自从知道孙灵微生下龙子后,早已经无力挣扎,任人摆布了。
她那姐姐胡善为,原本还一心想她要和孙灵微争个短长,可是自从知道孙贵妃生子后,她的脸色就忽然灰暗了。
再后来,她就很少来坤宁宫找自己的皇后妹妹了。
“哎,人情凉薄,姐姐只怕现在也自身难保。”
胡善祥只能在暗夜里哭泣。
她开始失眠。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从前刚嫁给朱瞻基的时候,虽然朱瞻基也不喜欢她,可是那时候,她的身上,毕竟还有一种青涩的少女气息,让朱瞻基偶尔多看一眼,可是现在的胡皇后,整个就是一暮气沉沉的中年妇女。
虽然她的年纪比孙灵微小两、三岁,但是看着比孙灵微老很多。
朱瞻基看她几乎是嫌恶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一些大的场合,都是不自觉的瑟缩着肩膀,低垂着头,一点也不像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所以,后来,她自己都主动回避出席一些大的场合。
其实,这不怪胡善祥上不得台面,因为一个女人能否在众人面前高昂的抬起头,那得看他身边的男人多愿意低下头来,俯就女人的眼睛。
胡善祥落到这个地步,又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抬头看众人呢?
此刻,原本应该皇帝、皇后走在主位,孙贵妃再怎么有功劳,也该紧随其后,可是皇帝非要撇开皇后,只带着孙灵微和朝廷官员,以及诰命夫人举杯,胡善祥只能干瞪眼。
孙灵微一点也不怯场,理直气壮的享受着这份特殊的荣宠,落落大方的和诰命夫人们打成一片,看上去,还真比胡善祥那种到什么场合都显出点怯生生的小家子气大不相同,诰命夫人们都在心里觉得这个孙贵妃还真有些母仪天下的范儿。
朱瞻基虽然在和朝臣们敬酒,但是眼睛也瞟着孙灵微和诰命夫人们谈笑风生又不失威仪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满意。忍不住有多喝了几杯。
晚上,朱瞻基毫无悬念的翻了贵妃的牌子。
凤榻之上,朱瞻基躺在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