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皱了皱眉头,微微变色道:
“除了迁都这件事情,新皇帝有点矫枉过正,其他我想,应该都是顺应民心和天意的。高煦,执着是苦,这么多年了,你看看我现在的下场,又何必要去争那个宝座呢?”
“皇兄,你也说了,我就是一个执着的人。当年,争皇位,那是因为年少气盛。现在,则是因为一个人……”
朱高煦闷声说道。
他话还没有说完,朱允炆忽然接过话,问道:“为了一个女人?”
“皇兄,你怎么知道,你莫非在这深山老林,真的把自己修炼成了神仙?”
朱高煦大惊道。
“哪里就真的成了神仙!我不过是看你眉宇之间,藏着一股忧伤,那是一种因为爱情,才会看得到的忧伤。”
“我曾经也体会过……”
朱允炆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半晌,他有些失神的道:
“这世人若是看不破一个情字,就注定一生为情所困,高煦,佛说:‘执着是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听皇兄一句劝吧,不然将来悔之晚矣。”
“不,皇兄!我是不会放弃的。男儿立于四方,大不了就是一死,又怎样了?像你这样,隐居避世,默默无闻,我宁愿死去。”
朱高煦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现在这样,轻松的说起生死,可是有一天,你若是有了牵挂的人,你便不舍得死去了。为了那些爱你和你爱的人,放下一些东西吧。”
此时的建文帝,真心地希望这个固执的表兄能够放下他心中的执念.
可是每一句话,在朱高煦听来,都是那样的无力。
朱高煦现在的心中,充满了报复与占有,他的心中又只有雄霸天下的计划,
虽然,其实,他雄霸的江山,可能只是为了献给一个女人。
“既然你我志不同道不合,那就此别过吧,你也不用再云游四海,我是不会……”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朱高煦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山石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接着朱高煦的话说了下去,
朱允炆一看,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子。
“我云游四方多年,只听说,朱棣叔叔广开国门,多有外邦能人涌入中原,不曾想,这儿,也会有外邦友人?”
朱允炆有些吃惊,但还是神色自若的问道。
朱高煦定睛一看,这不是温哈喇王子么?
他怎么跟来了?
温哈喇王子并不理会汉王那疑虑的眼神,朝着建文帝傲慢的一拱手道:
“建文帝,王爷已经说了,你也不用再云游四海了,他是不会放你走的!”
话音刚落,只见周围立刻冲上来一群黑压压的武士。
他们身着金丝软甲,手拿着明晃晃的尖刀,身形轻捷,像猿猴一样,无声无息的从山谷飘上来,把建文帝围着山石中间,就好像一群嚎叫的野狼。
“王子,你怎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汉王有些着急的把温哈喇王子拉过来,追问道。
“王爷,虽然你答应允炆废帝的人说,单枪匹马前去,不可泄露行踪,可是不代表我不可以派人暗中尾随啊。”
此时温哈喇王子得意得一笑:
“你知道,尾随也是我的强项啊。以前跟吴婳在一起的时候,她教过我‘跟踪和反跟踪术’真的很有用呢。”
说到这儿,他看到汉王的脸色有些动摇不定,便不由分说的对周围的黑衣人,一声命令道:
“拿下!”
然后转头对着仙风道骨的朱允炆说道:
“建文帝,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们的武林高手押着你走?”
此时,建文帝大惊,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
他大概一生之中已经预想了这样的情景很多次,因此并不着急,也并不慌乱。
只是眼神有些忧伤和失望。
“阿弥陀佛,一入红尘深万丈,莫问是缘来还是劫。”
朱允炆双手合十,淡淡的望着汉王,眼神里似乎在质问:“王弟,你为什么要骗我?”
但是他根本不会问,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对人心这个东西,失望了。
只是,这一次,建文帝不会想到,其实,这根本不是汉王的本意。
一切只是温哈喇王子的自作主张。
“请吧请吧,朱允炆皇上。不要怪汉王言而无信,要怪只怪,其实你在劝告汉王不入红尘,其实你自己也六根未清净呢。要不然,你也不会答应跟我家王爷见面。”
温哈喇王子冷冷的说道。
此时,面对这突然的对峙,汉王心里已经千回百转了。
他有点埋怨温哈喇王子不守规则,言而无信。
但是现在,他忽然又觉得,温哈喇王子做得很对。
这世界是哪有那么多守规则的人。
守规则的人,只会被规则困死。
他和温哈喇王子所做的,本来就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又何必讲那么多规则和风度?
想到这,他觉得很庆幸。
温哈喇王子帮着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皇兄,请吧,从你从那祥云宝座上在下来,踏入山谷的第一步,你就已经算正式步入红尘了。”
汉王望着朱允炆那俊美的面容,有些忧伤的说道:
“看来,你我都有未了之事,又如何做得到六根清净!请吧,跟着我一起去轰轰烈烈的做一些大事吧,王弟答应你,等事成之后,如果你愿意,将来会让你回归到这片山林里的。”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