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鹅毛大雪纷飞的原野上有高高的山脉被冰雪覆盖,此起彼伏的一片银白之中,一道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淡淡立于雪原之上,迎着暴风雪,似乎坚不可推的磐石。
银发如霜雪,白衣如流云,清一色的雪白,映得他苍白的面色亦是越发莹润如玉起来。
身着白衣的青年容颜绝世,他的身侧,还有一道黑漆漆的身影。
那人很高,背影清瘦,裹着大大的黑色长袍,宽大的袍子盖住了他手脚,男女莫辨,连衣帽将整个脑袋都罩了进去,帽子下的脸还蒙着厚厚的黑纱,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骇人眼睛看起来就像幽深死寂的黑暗洞窟,连一点星辰般的水光都见不到,若是大半夜地出门晃悠,肯定能把小孩吓哭。
这一黑一白,后者姿容如谪仙,前者照照镜子就是一场鬼故事,站在一起视觉冲击力实在有些恐怖。
那一身黑袍的人静静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衣人,一开口便是沙哑难听得让人不禁想要蹙眉的声音:“你说的事情,我已经为你办到了,将你领悟的时光星蕴拓印给我,你最好别想到我这儿玩过河拆桥,否则……我保证你走不出雪域。”
却见那容颜如画的白衣人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一般:“本座可以给你一半时光星蕴,至于另一半……你得再借本座两次易形术。”
黑袍人似乎有些不悦,黯哑的嗓音隐隐透着些阴冷,“一开始说好了事成之后你便给我拓印星蕴,姓白的,你可别得寸进尺……”
被风夹杂着风雪的凌冽寒气从二人身旁呼啸而过,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却见那一袭白衣的人风轻云淡地伸出如玉食指一点自己眉心,抽出一点莹白如萤火虫的星光,放至掌心轻轻递过去,似乎半点不为自己过河拆桥言而无信感到耻辱:“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只有一半了……至于搜魂一术,本座想你还是不要轻易冒险的好。”
言下之意,他身上有禁制,想要搜魂非但没用还是自己找罪受。
黑袍人藏于宽大袍袖下的手捏得咯噔作响,想必是将自己的手当做这无耻的白衣人的脑袋捏了,却不知为何,生生耐下了这份怒气,“好,我答应。”
同一片天空下,北部的另一片地域,蜿蜒起伏的阿萨斯雪山山脉边缘,一场恶斗正在拉开帷幕。
此刻,一堵被巨力激起的雪墙,正如拍苍蝇一般朝着萧仙当头而来。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瞧起来鲁莽无比只有蛮力的高扬,竟然已是七阶初级剑师,劲气竟已经如此恐怖,激起的雪墙都如此强悍骇人,那雪墙袭来带起的劲风都让人狂发乱飞!
估计这一堵雪墙砸过来她就得稳稳地成泥了!
然而眼下并不是可以悠闲遐思的情况。
“弱水。”少女轻柔妩媚的嗓音悠然飘散在空气中。
那于凌冽寒风中悬飞的少女一袭红裙随风猎猎作响,她双臂一展,一股清流便从她双手中汹涌而出,化作千丝万缕朝着雪墙迎去,像是张牙舞爪的蛛丝一般攀上被劲气铸成的雪墙,万缕水流如丝,丝丝没入雪墙之中,然后极速从内部开始延伸穿透进厚厚的雪墙内!
萧仙操纵着弱水化丝,不躲不闪地看着雪墙当头而下却面不改色,看得跟着二人追来,完全被高扬忽视的夜里欢都以为她脑子有问题了,可转念一想,萧仙这种人怎么可能拿自己小命玩儿呢?
和萧仙相处,被她拴着跑这半年来,夜里欢早就看出来了此人本性,此人别的本事没有,坑蒙拐骗卑鄙无耻的下流招数倒是一箩筐。
她眼下这副不躲不闪的样子,说她没问题夜里欢都不信。
果不其然,下一刻——
“轰——”眼见雪墙就要触及萧仙,却忽地发出一声巨大闷响,整面巨大的雪墙顿时如溃败的山峰一般分崩离析,雪墙散开,漫天散雪、雪块洋洋洒洒如雨一般倾盆而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雪墙虽有劲气支撑气势浩大力道凶猛,可其密集度却比之河堤差到不知道哪儿去了,萧仙那弱水之丝千丝万缕,可比蚁穴坑爹的多了啊。
夜里欢嘴角一抽,“真会钻空子。”
一斧头劈下来激起雪墙的高扬见此一幕,简直气得差点没七窍生烟!
这杀人凶手果然就是卑鄙无耻,只会用这种方法御敌!
“嗷嗷嗷好冰好冰……”那被漫天散落积雪当头砸下的红裙少女在解决了雪墙一击后,如没头苍蝇一般抱着脑袋上蹿下跳,等她从如雪崩一般散开的雪墙中窜出来的时候,已经满头雪白,浑身湿漉漉的了。
一袭灰色皮草长袍的高扬已经从地面抽出千斤巨斧,于风中狠狠一挥,“萧仙!有本事你就莫要用些不入流的招数,与老子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在高扬喊出萧仙名字的那一刻,萧仙就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对啊,这人找我寻仇可以说是认错人了或者喝醉酒了,但他如何得知我名字的?”
可现在似乎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寒风呼啸而过,萧仙冷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眼看高扬再次举斧出击,心中一边暗骂高扬,一边迅速飞上天空,弱水于双手间化作一把剔透长弓。
少女双臂舒展,握弓拉弦的瞬间,便有三支散发着深青色灵气的水箭自弓上成型,若是不注意,还留意不到那水箭的箭头上,其实还燃烧着一小撮的赤色火苗。
拉弓,放弦!
“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