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个林舀便绝不是如他们看到的一样简单。
这个素爱装逼的纨绔子弟,或许真的只是一只披着黄鼠狼皮,其实凶猛无比的蒙古狼,在那猥琐低下的皮下,暗搓搓地朝着世人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在人不期然间猛扑上去,将猎物撕碎咬杀!
夜里欢眼底掠过一丝疑虑,随即杀机毕露,掌心一道黑色雾气猛地向着林舀天灵盖打去!
似乎早有准备,林舀淡淡一回眸,挥袖就将那股曾经凶残地直接吞噬过变异恐龙们的黑雾打散,无喜无怒地用一张镜面似的平静面容对着夜里欢,“朋友之间是不能试探的,多少的合作对象都是互相猜疑才会落得分崩离析的结局。”
夜里欢当真收了手。
方才忽然出手,不过是在试探林舀的实力,只是夜里欢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轻描淡写地就能将他的攻击化为烟云消弭。
他嗤笑一声,乌黑的瞳孔中再也没有杀意涌出,反而露出一种将其看作与自己同样水平面的眼神,“林公子当真是深藏不露。”
林舀唇角嚼着笑意,墨碳般的眼中存着一种让夜里欢完全无法看透的深意,“深藏不露?那也总有一日会露的。”
……深藏不露?那也总有一日会露的。
此话何意?
心中有一种轻而浅的不安感闪过,夜里欢正色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前他与林舀也有过几个打照面的缘分,这人表现出来的感觉跟今天时不时流露出的诡异感都是截然不同的,要不是脸还是那张脸,作风依旧是表面装逼内里龌龊,他或许还会以为林舀是换了个人。
林舀黑眸中掠过一丝诡异的精光,却快得犹如闪电,让夜里欢根本捕捉不及,他唇角笑意带着些痞痞的流氓气,“少门主,太过追究别人门路,那可就没意思了啊,咱们是谈生意,又不是谈恋爱,何必追根究底呢?”
剑眉紧蹙的夜里欢早就没有一开始那阴沉沉的样子,“当真好演技。”
林舀笑眯眯的样子看得夜里欢都不由有几分瘆,“少门主难道没听过一个词吗?自欺欺人。”
当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那样一个定位给的人,做着那样一个定位的人所该做的事,思考着那样一个定位的人所该思考的东西,顾忌着那样一个定位的人所顾忌的……
骗子的最高境界,那就是连自己都一并蒙骗,可想而知,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人,又怎么忽悠不了别人?
论起骗人,林舀跟萧仙绝对算得上是对手了。
这夜里欢果然抛下萧仙不管了。
看着夜里欢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去,林舀脸上痞气的笑容顷刻消失得一干二净,“真是个不好应付家伙。”
萧仙能死,即便主仆契约会给他带来不轻的伤势,重则甚至修为尽毁又如何?只要不死,他夜里欢就永远不惧重头再来!
若是萧仙此刻知道夜里欢所想,若非与之为敌,恐怕她都会对这人生出几分敬佩。
瞧见夜里欢的身影于星月璀璨的夜幕中隐没不见,林舀却忽然回头,淡淡瞟了那一直紧紧躺在五花肉巨石上没有动弹的红裙少女,就差没直接抬脚去踹了,“还要装死?”
若是夜里欢在次,必然会惊到。
连装晕的萧仙本人都惊到了。
柔和的女声顺着微风飞扬入人耳。
“这世界当真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啊,都说人生如戏,林公子这入木三分的演技,我萧仙服!”
兀自从巨石上站起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红裙旖旎,墨发如瀑,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当真是个人间绝色。
原先似乎觊觎其美色的林舀此刻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确实一片清明,半点没有猥琐下流之意,那眼神是极端的淡漠,与冷凌衣的冰冷不一样,他的眼底,仿佛什么也没有,目空一切,不论日月星辰、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从不存在,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像是横躺在坟墓里的尸体。
对着眼前视活人如尸体的林舀,他没有任何动作都让萧仙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之前萧仙防备的不过是那个引着他们过来的陈浩雄,后来见到这林舀居然是陈浩雄的幕后主使,还以为是这纨绔子弟指使着自己的狗腿子帮他打劫别人在秘境中辛辛苦苦得来的宝贝,顺便除掉些看不顺眼的竞争者,甚至青铜大门会在红云石台出现的消息也可能是他放出来的,可等林舀开口,她却发觉事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
一种似嘲讽似温和的别扭笑容从林舀脸上露了出来,“不愧是谢之的徒弟,你也不逞多让。”
师傅?
听见林舀口中居然吐出了这样一个名字,萧仙眉宇微动,只是静静听着这林舀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并未答话。
夜里有清风拂过人衣袂,吹动着林舀身上精致华美的紫色道袍,他下一句话也顺着清风传入萧仙耳中:“一样是个烂货。”
万万没想到林舀那句不愧是谢之的徒弟后,居然是这样一句神转折,被骂成烂货的萧仙嘴角隐隐一抽,心里想着这家伙从自己那句话后这样接完全是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一边道:“你与我师傅有何恩怨?”
林舀面无表情地开口,眼底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呵呵,我与他无怨。”
无怨?那恩呢?这个萧仙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下一刻,仿佛一瞬间换了人格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阴鸷凶狠的表情忽然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