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被人这般挑衅能够咽下这口气, 就凭周围人看戏不怕太高的连连起哄,儒生也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好好好!”
儒生气极反笑, 一连叠声说了三声好,整个人如同一条无骨的蛇一般缠绕着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攀身而上, 残影还在那石柱上, 本尊却已如鬼魅般窜到少年眼前,两张面孔之间相距不过一寸。
少年瞳孔猛地一缩, 还有丝毫的迟疑,经历百战的身体就率先做出了正确反应,屈膝一脚狠踹上了儒生的腹部, 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石锤更是冲着后者头部毫不留情的轰击而下。
然而, 他的反应固然及时, 那儒生的动作却也不慢。
眼神不偏不倚, 直直的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手上的羽毛扇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 时机掌握的分毫不差, 将将在少年肌肉结实的小腿横扫而来时, 及时将之挡下, 这还未完, 挡住了第一波攻势后,黑白分明的羽毛扇在苍白的指间挽出一个扇花,无形气劲震荡开来,与那灰白色的石锤直直的撞在了一处。
但听“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碎石飞灰四散溅射, 两个当事人尚且不知如何,底下的那一群看客们先不乐意了,一边各出手段将那些不长眼往自己这边来的碎石残渣处理了,一边口上不满的嚷嚷,整个溶洞,顿时乱成了一团。
“哎呦,我的头发!”带着半边蝴蝶面具的女子蹙起秀美,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心情顿时不那么美好了,怒道,“老三你在搞什么?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即使是在此刻乱做一团的场地里,女子独特且掐尖了嗓子的声音还是显得与众不同的。
现场安静了一息,很快就又乱了起来,各种光芒乍现,能量四散。
而引起这一片混乱的两人,更是这其中的重头戏,少年与儒生不管不顾的缠斗,将整个洞顶都兜了个圈后,又越战越凶的回到了人群中,只不过,如今在场的,本就不是些良善之辈,今日之所以会来此地,所为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眼看着现在乱成这个样子,也没法正常沟通,便索性打定主意浑水摸鱼,趁机做点什么。
早在混乱之初,便有意退出中心圈的独眼老头在乱中偏安一隅,冷眼看着众人的丑态,只他虽有心避开,旁人又岂会放任他一人独善其身?更不提,他们来此的目的,本就是明确的很。
熟道破空声同时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独眼老头心中一凛,心道一声,来了!
两只宽大的袖摆如麻袋般罩出,用巧劲将那几股不同的力量,暂时糅合到了一处,随即袖摆兜转,将这一团抛向偷袭自己的某一处。
周边又有几人注意到这边角落的动静,待看清身处包围圈的究竟是何人之后,目光微闪,不约而同的向着这边而来,原本的混战,除了拉开这一场序幕的少年与儒生之外,几乎全都加入了这一场围攻。
带半边面具的那名女子此时也意识到了情况有异,却已经被人阻隔在外,无法挤进第一线。
眼看着围靠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独眼老头嘴唇边两道下垂的痕迹变得更加深刻,眸色微沉,不着痕迹的透过层层人群,看向某处。
“老东西,识相的,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个不老不死的,我看你是骨头痒痒了,就让爷来替你松松筋骨,呵呵!”
……
挑衅与讥笑传入耳内,独眼老头收回目光,看向步步逼近的众人,语气意外的平静,“就算拿出来了又如何,东西只有一件,你们这许多人,又如何分得?”
“这便不用你管了!”一个一身腱子肉的壮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独眼老头的话,粗声粗气道,“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才说了一半的狠话截然而止,突兀的就像被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阴风充斥着这个不算小的空间,似呜咽哀鸣之声的风声成了此时这片空间内的唯一声音。
溶洞的温度骤然下降,脚下本带着潮气的泥泞土地,甚至已结出冰霜白晶。
一滴豆大的冷汗自壮汉眉角滑落,滴进眼睛,带着咸味的水珠引起的生理性的不适,在这一刻,却变得不那么足道了。
壮汉僵硬着背脊,忍住右眼的酸涩之感,转动着两颗眼珠,看向身边,阴森的鬼影几乎与他肌肤相亲,而与之相近的那一块肌肤上,早已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壮汉吞了口口水,迟疑而僵硬的看向四周围。
成百上千的鬼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道道都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占领了溶洞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人团团包围,张牙舞爪。
甚至有一些人身上已经与他们脚下的地面一样,凝结出了一层白色的冰霜。,在这些憧憧鬼影的包围之下,更是叫人心底发寒。
还没等众人弄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许多鬼影究竟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就听见一个既低且细的声音,透过这些无处不在的鬼影与弥漫的雾气,传进了耳里。
那声音乍听之下,就在自己耳边响起,却又有些模糊,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遥遥的传入——
“我的东西也敢抢?”
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从里面听不到一点怒意。
在场的所有人却忍不住同时在心底打起寒颤,那是一种对于危险来临的本能反应。
壮汉咬了咬舌尖,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怂货,强忍住头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