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无聊斋的大门口,定定地向外看着。我可以看到街道,街道上的人们却看不到我。
外面没有了那个人的踪迹,天空变得昏暗和阴翳,好像不再是正午,而是到了黄昏和夜晚。但是街道却并不黑暗,相反,还非常明亮,这明亮是不正常的,恐怖的,令人目瞪口呆的。
我们的酒吧所在的街巷,整整两排房屋,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火焰是诡异的红色,烧得非常旺盛,火光直冲天际。
街道上,无数人在奔跑和撕心裂肺地哭嚎。
放眼望去,除了无聊斋和街对面后卿的古玩店没有受到火焰的影响,显得分外突兀之外,剩下的房屋全都被火焰吞噬了。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们,一瞬间全都陷入了挣扎的噩梦。街道的建筑全是古旧的低矮小院,说起来还算得上是小城的一景。它们在上一次的血月天灾中得以保全,却竟然在这来得莫名其妙的大火中难逃劫难。
我能怎么办?
就在这一刻,古玩店“谜”忽然有了动静。
我看到几个店员从古玩店里出来,在街上招呼奔跑的人们,让他们躲进古玩店中。这是违背常理的,任何一个思维能力正常的人都不可能选择在大火燃烧的街巷进入一栋建筑物避难,而是应该继续向着开放的空间奔跑。但是慌乱的人们似乎在这一刻集体智商下线,一经招呼,就纷纷涌进了后卿的古玩店。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那个吸血的族群,本来就最善于操纵人类的意识,只是这样的能力此刻居然用在了拯救人类的生命上面,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站在外面招呼人群的毕竟还是少数,更多的从古玩店中走出来的店员,已经直接恢复了僵尸形态,每一个都是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长长的黑色头发,红色的眼睛,鲜血般的唇色,微启嘴唇就能露出小小的尖锐獠牙。
他们大摇大摆地从店里走出来,与慌乱奔走的人们擦肩而过,但却没有引起人类的任何恐慌。我明白,现在的他们,是人类根本看不见的一种形态。
我没有看到后卿的身影。店员们在已经化为僵尸形态的东城的指挥下,迅速地分散到了街巷中。
在这些魔神去向的方位,街巷中的大火骤然消弱,就好像他们进入了哪家的房舍,哪家就被洒上了高强度的消防粉剂一样。这些火焰并不是普通的失火造成的,如果不是这些魔神出手的话,恐怕根本连救都没得救。
后卿的部下,果然还是秉持了他的理念,在人类遇到危机的时候再一次出手相救了,虽然这一次我根本没有看到后卿本尊的身影。
此刻我仍然没有唤出任何特殊的力量,没有使用超越常人的感知力,即使如此,我仍然能够确信,这一街的大火,必定是刚刚来到酒吧的那个男人造成的无疑!
没有痕迹,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能够确认。这么久以来,我已经学会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是何等的冷酷呢?没有任何缘由的,举手弹指之间,就毁灭了我们所在的整条街,瞬间取走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或许人类的生命,在他的眼中就像蝼蚁一般不值一提吧?我想起了他俯在我耳边所说的话,他把我看作地洞中的老鼠一样的存在,虽然他用戏谑的口吻说出的是很可怕的事情——那些关于“月亮会吃人”的话。
那一定是指血月凌空的事情吧!按理说,我这样的老鼠一样的“普通人”,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不知道他对我说那些话,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但是现在,我真正理解了他那深入至骨髓的淡漠和傲慢。所以,他才会对我这个明显不是很普通的“人类”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无所谓的态度——是放一马,还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地将我碾死,全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我相信,我体内的那个神秘人也在赌,赌他那一刻稍纵即逝的心思变化。现在看来,我算是幸运的,刚刚那一会儿他的心情还不错,没有动了杀心。
而如果我曾经用内在之眼观察过他,表现过普通人类所不具有的特殊能力,可能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会对我产生兴趣,产生兴趣并不总是一件好事情,如果是在那个时候他对我产生了“兴趣”,给我带来的就只能是杀身之祸。
在他面前隐匿自身的气息和能力,单凭我一个人也是做不到的。高阶的存在总是能看透低阶存在的本质,不用想也能知道,他对于我来说,一定属于高阶的存在,否则,神秘人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我相信是体内的神秘人以他的方式保护了我,是他帮助了我,把我变得更像一个普通的人类,达到了骗过那个不速之客的目的。
并不是每一个魔鬼,都以恐怖丑陋的形态出现,有时候,他看上去也可能光明得像一个天使。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发生在一念之间,只不过我的意识中把眼前的场景放得很慢很慢。在魔神们行动起来的同时,我身后的酒吧中也出现了异象——一顶琥珀色的奇异罩子忽然以酒吧为圆心向外扩张开去,把周围的区域全都包在了罩子里。
随着罩子的扩张,所覆盖之处,火势也明显地被压低了下去。再加上那些敏捷地投身于火海的魔神,街巷的火势快速地被控制住了。
这样的防护罩,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它与之前见过的结界是不一样的,没有将人类排除在外的功能,相反地,它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