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呆住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陆憬平之间会有这样的对话。
由于太过出乎意料,所以我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世宁,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无论你会不会变化,变成什么样子,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脑海中的陆憬平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
他说的话里是带着脏字的,我和他共处那么多年,就算是领教够了他的刻薄言辞,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听到过他像这样出口成脏。
陆憬平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爱惜自己的风度,觉得人之为人,必定应该是美的,优雅的。他即使在骂人和讥讽的时候,口中也从来不会吐出脏字,就算是对他最看不惯的我也不例外。
可是这一刻,他居然对着我,在语言中粗俗地夹带了关于人类生殖器官的词汇。
他大概是恼火到了极致了。
我忽然领悟——难怪之前在公交车上感觉到的注视的目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难道说,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就是他一直在跟踪和观察着我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无论陆憬平想要做什么,他这一声粗鲁的叫喊倒是恰好把我从呆滞中喝醒了。我周身一凛,忽然认清了眼前的现实。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与巨大的螳螂妖困在同一个空间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恐怕就会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如果不能战胜这只巨型妖,把它除去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死在螳螂妖的手中,成为它的食物。
“喂,陆憬平!”我叫了他一声,“你打得过吗?”
不管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这才是我最应该关心的事情。我和他之间的渊源和恩怨暂且放下不表,经过权衡判断,我感觉自己够呛是这螳螂妖的对手,而陆憬平,我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陆憬平又恨恨地咒骂了一句,“要是我一个人打得过,还用得着跟你说话吗!”
这个回答显然令人失望,可是很奇怪的,我倒没有因此而生出恐惧,反倒是心神又出现了一丝迷惑。据我判断,我会侵入陆憬平的结界,应该算是一个意外,否则他最初看向我的眼神也不会带着一丝讶异。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明明自知不是螳螂妖的对手,还是毫不犹豫地张开结界,把他自己和巨妖封锁进了同一个空间吗?
那么,当他张开结界的时候,居然是抱着牺牲自我的决心吗?
我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陆憬平是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在我的记忆里,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在我的记忆里,陆憬平为人浮夸,与任何人都不是真诚地交往。他与各种类型的人都能够迅速熟悉起来,并且和谐地相处,可是我不认为他的心中对于任何人存有充满善意的感情。这也是我自己一直并不喜欢他的重要原因。
就是这样子的陆憬平,在现在这种任何人都不知情的状况之下,居然没有一丝犹豫地为了保护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而自愿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吗?
我张开手,意念动处,手中已经多了我的那副黑檀木弓箭。
陆憬平看到我的长弓,居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觉醒了吗?看来大伯和大伯母真是白费了力气。”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大伯?大伯母?
他指的是我故去的父母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父母白费了什么样的力气了?
陆憬平的口中很少吐出“大伯”、“大伯母”这样的称呼,所以他的话让我觉得既意外,又很不习惯。看来,家里有许多事情是他们知道而我不知道的。而且,很可能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那么我父母的死呢?跟二叔有关吗?跟憬平有关吗?跟我不知道的那一切有关吗?
神秘人的话又一次浮现于脑海——“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就好像我眼中一向虚伪自大又刻薄的陆憬平,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居然选择牺牲一样。
我很想问问陆憬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我们共同的敌人显然已经不打算再给我这个机会了。巨大的螳螂妖的神智已经迅速地从笛声造成的片刻恍惑之中清醒了过来,它长鸣一声,周身的妖气迸发,像冰冷的尖刀一般直刺我的骨髓。
在我的力量还薄弱的时候,曾经被妖气所伤,因此我熟悉这样的感觉。妖气侵入躯体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算得上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我的身体自动地产生反应,体内精气忽然爆涨并外溢,自行在体表形成一圈无形的保护盾,把妖气的侵袭隔离在了ròu_tǐ的外面。
而陆憬平的应对方式,与我则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显然,他的身体并不具备这样的自我防护能力,所以,他在妖气袭来的刹那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沓符纸,信手一扬,符纸便瞬间在空气中化为一排五字闪亮的古怪文字。
这些文字闪着光,在陆憬平周边方圆数米的区域内形成了一个阵法结成的防护罩,把他保护在了里面。
这样的防御方式,很明显不是他先天的力量,而是借助工具进行的,是后天训练的结果,而他对于这一切显然驾轻就熟。
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陆憬平,一定也是传说中的“捉妖师”吧。
憬平凝视着螳螂妖,用极快的语速说:“陆世宁,我的能力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