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的是申颐。
这个在他昏迷前还风姿卓越的青年如今胡子拉碴,眼睛下方有着深深地黑色印记。看见秦慕华醒来后,他三座并作两步,紧紧地抱住纤细瘦弱的少年,浑身颤抖。
秦慕华整整昏迷了五天,他也寸步不离的守了五天。每次夜深人静,他凝视着秦慕华因为发烧而苍白的面孔紧皱的眉头,他都自责的想要打死自己。
何必那么斤斤计较?皇贵妃就算再如何,也翻不出天去。何必要违背秦慕华的意愿喂她喝下那碗毒药……
现在,秦慕华终于醒来了,不仅仅是申颐,太医们和伺候的奴才们也都大松了一口气。申将军虽然还没有上前线杀敌,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一点也不比他身经百战的父亲少。这些天他们这些人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就惹得这个煞神大发雷霆,小命不保。
想到此,他们越加对能控制住申颐的小太子感到佩服,也更不敢起什么其他的心思了。
“我无事。”秦慕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回抱住申颐。
“是我的错。”申颐说。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皇贵妃那事在道歉,只有申颐自己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为了我。”秦慕华道,“我想了想,喝下那药也好,后宫自此再无后顾之忧。兄长,你没有做错。”
申颐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的手越加的紧了起来。
昭惠帝元年,一桩贬妻为妾、暗度陈仓的丑闻爆发,为先帝的驾崩再次添加了不光彩的一笔,最终,根据先帝的一生,先帝谥号‘荒’。入葬皇陵。昭惠帝登基后,尊先帝嫡妻皇贵妃为太后,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在他的怀柔政策下,百姓们开始从昏庸的先帝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开始了在新的君主下的生活。
昭惠帝三年,科举制正式施行,一年内为人才凋零的赤岭国吸纳不少有才之士,使无人可用的现状得以改善,更让更多的贤能有了更多报效国家的办法。最重要的是,门阀世家的势力也因此被大大削弱,再也无法横行忌惮。
…………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五年的时光悄然过去,赤岭国再一次迎来了他们的丰收季节。
这一天,京城和往常一样平静祥和,一阵马蹄从城门出传来,守门士兵的注视下,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手中高高举着卷袖,大声疾呼,“捷报捷报——申将军大破飘然国,飘然国降了——!捷报捷报——申将军大破飘然国,飘然国降了——!”
一般而言,这种捷报都会有专人一路大声宣读,让所有国民都知道自己的国家如何兴盛,因此所有人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国家强大,他们的生活就会更好,对于这个时期的人们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飘然国战败投降,俯首称臣,成为了赤岭国的一部分,申颐战功赫赫,秦慕华龙心大悦,封申颐为镇国大将军,统百万军马。
当申颐带着人从飘然国浩浩然然回来时,将士延绵千里,秦慕华带着文武百官站在巍峨的城楼下,看着申颐的大军缓缓地来到面前,而后,申颐从马背上潇洒而下,甩袍跪在了地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所有将士也从马上离开,瞬间,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响彻天际,那声音中充满了澎湃的活力和生机,带着将士们特有的久经沙场的坚毅,久久不散。
“爱卿请起,众位将士们平身。”秦慕华头戴帝皇冠冕,身着暗金色龙袍,精致的脸上带着帝王的威严,他疾步上前,亲自将申颐扶起,“爱卿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必重重有赏!也会好好地馈劳各位将士!”
站在申颐身后的将士们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们在前线不顾生命的奋勇杀敌,爱国是一部分,更多的一部分就是为了争取一个前程,为了全家老少而用性命在博弈,为的就是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赏赐。现在听见皇上用如此语气说话,心下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申颐的目光柔情似水,秦慕华知道这不是因为那所谓的重重有赏……
“谢陛下隆恩,臣有幸不负使命。臣一切安好,不知陛下可好?”
秦慕华眼睛一红,“朕一切都好。”
申颐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文武百官,有的官员毫不在意,坦然相对;有个官员则低下头去,不敢对视;更有的官员额冒冷汗,双腿战战。
他们知道,这阎王爷只怕是知道了什么,要为小皇帝好好地清理一下朝堂了。
有些人想到了这些年他们的所作所为,突然有种灭顶之灾的感觉。
…………
申颐的归来让整个朝堂的局面为之一肃,申颐也懒得搭理他们,只想和秦慕华待在一起说说话。然而于情于理,秦慕华都要为他举行一场盛大的洗尘宴。
在以前的皇贵妃,如今的太后的安排下,洗尘宴最后定在了皇宫风景最优美的钟粹楼,并安排了歌舞杂技。钟粹楼位于御花园南角,从上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开满了花的湖泊,风景十分美丽。秦慕华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温和的叮嘱了几句后,就在乐荣等人的服侍下更衣。换好衣服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钟粹楼,坐在主位上等待申颐的到来。
申颐现在应该是回家去见了申父申母,秦慕华想他想的要命,然而他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并且申父申母对他也有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