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就寝,胡氏好像又发作了。“严哥儿呢,我要见他,快让他过来。”她紧紧扯住月娥的袖子,浅浅的指甲盖在月娥手腕摁出一道月牙形的印子。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如铜铃,眼眶中盈满惊恐之色,“快点,快点。”直到月娥吃力地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儿走近了,胡氏上下审视一番,确定小儿无恙方才恢复如常。九少爷原本已经睡着,却被这番动静吵醒了。他瞅见胡氏掀开被子后自己往里挪动,知晓姨娘是想让他躺上去,便一脸稚气地用软软的童音说道:“祖母说我快要成为儿郎了,以后不能同姨娘睡在一处。”
“姨娘就抱抱你,一会还让你去那屋睡。”胡氏眉眼温柔得要化开一样,同方才庭院中的判若两人。
她深深凝视着小人儿俊秀的眉眼,右手在小儿左肩轻轻拍打,如往常一样念起小时候听来的童谣:“月亮哥,跟我走,一走走到元家口;元家口,八篓塆,一走走到大芒山;大芒山……”
这就是她的日子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漫长得都不用记几月初几,反正每天都一样。她只有严哥儿,唯一让她欢喜的;看到她的严哥儿平平安安,她才能放心。这府里不知道多少人双眼睛,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盯着严哥儿,她要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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