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响晴天,风声沉重到叫人窒息。
炽热明亮的太阳到处烁烁生光,照的天地间通透一片。
知了歇在树梢高处,长一声短一声地聒噪个不停。
宫中因着今日是龙凤胎的洗三日,热闹喜庆的很。
两个孩子都是足四斤生下来的,虽是双生子却也不比一般孩子弱,健健康康的,哭声嘹亮有劲极了。
皇子被取名为暠,意为光明、明亮。既合了孩子出生在清晨,太阳将要升起的意思,也满载着刘彻对他的期望。
公主被取名为璟,意为美玉散发出夺目光彩,刘彻希望她一生既能像美玉般楚楚动人,亦能如宝玉般受到珍爱。
至此四皇子和大公主都有了名字,只是取了名字也不是给一般人叫的,宫人们还是称四皇子同大公主。
阿娇被拘着坐月子,既不用应付人,也不用操心筹办。只在榻上听着海棠念些志怪神话等着两个孩子回来,坐月子期间她连自己看书的自由都失去了,刘彻生怕她月子中用眼过度落下病。
窗户也是关的紧紧的,一丝风都露不进来。
阿娇觉得自己满身都是奶味和排恶露的血腥味,再加上没洗的头,简直叫她难受的想发疯。
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但是刘彻非说是她多想。她吵的厉害了,至多也只肯叫人拿香粉来给她扑扑头发。
就是吃上面,她也大大受限了,刘彻不再由着她的性子说不吃什么就不吃什么。
每天是雷打不动的四正餐三顿点心,吃的都是温、热、平性的食物,一切寒、生、冷的食物,是想都不要想。
等着海棠整整念完了一卷书,两个孩子终于在阿娇的翘首期盼中回来了。
馆陶和隆虑一人抱着一个缓缓进殿来,刚生下的孩子体温低怕冷,是以就是八月天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怕出去受了凉。
隆虑抱的是公主,一进来就眉开眼笑地告诉阿娇:“这小元暶可爱笑了,笑的我都舍不得放下她。”说完见着阿娇疑惑的表情立马补充道:“你还不知道呢,今天洗三阿彘给我们小公主封号了,为元暶长公主,封邑万户。”
元暶?长公主?还封邑万户?
阿娇大惊,她知道刘彻格外偏疼这个唯一的女儿,但这也实在太过了。
汉时,帝女称公主,皇帝姐妹姐妹称长公主,姑姑称大长公主。如今刘彻给刘璟越级尊为长公主,只怕这还是想着馆陶大长公主的称号,不好叫外孙女和外祖母同级别。
要说这也没什么,等以后刘璟自然会被尊为长公主,早些迟些也就算了。就是封邑万户虽然也多了些,刘璟作为中宫嫡出的皇后也不是受不起。
只是这封号?他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彰显他疼女儿的心了吧?
汉时公主或以封邑地为称号,如馆陶即是封邑在邯郸馆陶,而被人称为馆陶大长公主。或以出嫁后夫君的侯爵称号为封号,如平阳公主即是因为第一任夫君为平阳侯而称为平阳公主。
他倒好,标新立异地起了个“元暶”,其寓意委实尊贵非常。
好在这从前公主封号起的都不管他的事,不然就是馆陶都得意难平。
馆陶见阿娇发楞,嗔怪道:“阿彘疼孩子,你喜欢还来不及?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隆虑在旁笑着道:“别说阿娇了,方才洗三时阿彘这么一说,就是王孙舅舅不也吓住了吗?”
丞相尚且如此,别说旁人了,阿娇想想那个画面都有些头疼。
只是已成定局,再说刘彻过不过,也没什么意义了。好在他还没有昏了头,要给刘暠封王什么的。
阿娇笑笑,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了。
只是心下一想到元暶,她立马就想起刚怀上孩子的时候所做的那个梦。梦里面行笄礼的少女就被刘彻称为元暶,她胸前还有一朵有花无叶的赤红彼岸花。
现在果然印证了那个梦,她果然和刘彻有一个元暶公主,那这是不是说元暶就是她带出黄泉的那朵彼岸花?
可是,纵便自己经历了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很难说服自己相信会真切地发生在身边。
其实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是她的女儿,这就足够了。
阿娇笑望着被隆虑轻轻放在她枕边的元暶,心一下被化开。
她红彤彤,皱巴巴的。丑的简直跟猴子差不多,也不知道刘彻为什么一直拼命说孩子好看。
馆陶紧接着也把四皇子刘暠放在阿娇身边,语气欢快喜悦。“这么小小一团,裹在襁褓里,软绵绵跟没骨头一样。你娘都快不敢抱了,生怕把他碰疼了。”
隆虑就满是笑意的接话道:“那您还抱?抱起来还就舍不得放下——”
馆陶理直气壮道:“那旁人抱,我不更提心吊胆。”
一句话说的满殿人都笑了,阿娇望着身边两个合眼睡着的孩子,轻声说:“可不吗?这么小小的,我都不敢抱。奶娘们抱一下,阿彘也是千万个不放心,生怕她们手滑。”
“嘻——”
梦里的元暶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类似笑的声音,喜欢的馆陶忍不住上前亲了她一下。喜滋滋地说:“我这小外孙女怎么这么可爱啊?”抬起头来冲阿娇道:“你不知道,这洗三的时候她哥哥暠儿还要哭,被她笑的带的也不哭了。”
阿娇失笑,刚出生的孩子,哪会笑?只是还不太会控制表情,眉眼一动大家就说那是笑了。
不过璟儿不那么爱哭就是了,暠儿用刘彻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