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满意足地用过晚膳后,阿娇就又睡意深沉起来。
说起来她今天在外面待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以她如今的体力来说还是很吃不消的。
她也没有了玩叶子戏的兴趣,哈欠连连地强撑着叫海棠扶着在殿中来回走了两刻钟,觉得消食的差不多了便去洗漱睡下。
她睡下的时候才戌时四刻,刘彻坐在榻边守了她两刻钟,见她委实是疲倦极了,睡的格外深沉,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往侧殿去。
因着难得睡下的这么早,第二日卯时正刘彻起身时她也有些感觉,迷迷糊糊地醒来望着刘彻的背影,咕咕嘟嘟地叫了他一声。
为了怕明晃晃的灯光刺醒她,殿中还是只在四角点了盏孤灯。刘彻正坐在榻边自己穿鞋,听着身后绵长的呼吸声顿住和一声呓语,他回头一看。果然是阿娇醒了,转过去俯身上去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声道:“吵醒你了?”
阿娇摇头,打了个哈欠。
他一脸宠溺地用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哄道:“再睡一觉吧,天还早着呢。我去外间穿衣裳,睡吧——”
阿娇点头,轻轻地合上眼。
刘彻便果真外衣都没有披,就蹑手蹑脚地去了外间叫人服侍他更衣洗漱。
他出去后,阿娇却发现自己有些睡不着了。
或许是四下里太静了,太静了反而会叫人心里发慌。
其实只要她还没醒,阖宫都是静悄悄的。
但那个静是人为的静,空气中总好像流动着几分躁动。
而现在的静,却是天地万物都沉浸在睡梦中的静,静的有些空灵。
她轻轻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依旧闭着眼,努力想让自己睡着。
只是有的时候,越想做什么,事情反而越要朝相反的方向发展。
阿娇现在就是这样,她越想睡着,就越觉得神经有些莫名地兴奋起来。
脑海里面转过许多事,像是还没有着落的两个孩子的名字,像是有段时日没到宫里来的刘征臣,她总想着要跟海棠问问她。
但怀孕后她变得有些健忘,许多事情当时没做,过后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所幸江都王是先帝的皇子,是陛下的兄长,更是一地藩王。若是他真逝世了,宫中必定会送进消息来。
而一直没有听到关于江都王的噩耗,想必是他还好好活着。
只要征臣的父王还在,她就不会非得回去自投罗网。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心想重生一世,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但这样主动为之的情况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留侯总是对她说,一切皆有定数,不要妄图篡改天命。
她之所以能逆天改命,可是实实在在地受了两千年的折磨才换来。
但前世时,刘征臣对她只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她听着固然痛心也不过转头就忘。
而这世机缘巧合之下,是阿娇把她留在了长安,既然已经看着她生儿育女家庭和美,又怎么忍心再看到她被她那个qín_shòu不如的兄长玷污,从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去?
阿娇缓缓攥紧了手心,反复叮嘱自己起身后一定要记得问海棠,叫海棠以后来提醒自己。
天色实在是太早了,她还是想继续睡一觉。
她紧闭着双眼,努力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
眼前却又蓦然浮现出昨日下午的那一满廊紫藤花海,绿意可人的藤曼间一串串花穗倒悬着。
她恍如还置身在廊下,正仰头望着紫藤。
只是这次,格外引她注意的却不是花,也不是叶。而是那紧紧缠绕着褐色的藤曼,它们你缠着我、我缠着你,枝干间被缠的弯曲扭动。
木架下,它们紧紧缠着彼此来往上攀爬。等到了横梁上,它们终于得以紧紧相拥,永不分离。
藤曼间缠的太紧,人力是不能轻易分离的,倘如强行为之,必然只能而得到玉石俱焚的结果。
阿娇心下忽然难过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因为她从这藤曼间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这种炽热绝望的爱中顿悟了紫藤的花语。
紫藤的花语是为情而生,为爱而亡,永生永世执迷不悟的爱。
她原先一直奇怪这样浪漫迷人的花为什么会有这样绝望而凄美的花语,但现在她明白了。
这不说的正是她和刘彻吗?
前世时她都已经人死如灯灭了,他还企图复活她,差点永生永世叫她灰飞烟灭,自己也在史书上留下了祭神求仙、宠信方士的名声。
这个傻子,真是个傻子。
而她还真是和他是一对,也没能聪明到哪去。
宁愿受两千年的煎熬,也要换这一世的重生。
阿娇想着想着,就有些哽咽失声。
心中一时又欢喜又难过,她睁开眼睛望着天光熹微,久久地凝视着殿内那袅袅升起的轻烟。
慢慢地,她才终于又在倦意挟带中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时,又是时近正午了。
阿娇这次醒来是因为胎动,她肚子里面有一个孩子不停地打嗝,生生地弄醒了她。
是的,孩子在肚子里也会打嗝。
刘彻看了一满殿的医书还真派上用场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突然间肚皮上阵发性地一跳一跳,就告诉她那是孩子在打嗝。弄得阿娇又是惊喜又是新奇,仔仔细细地感受着。
他还告诉她,孩子到了七个月的时候,也开始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规律,也会开始有睡眠和清醒周期。
这个阿娇已经在之后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