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阿娇生平还没有不可对人言,当即便摇头道:“有过一子,不过生下便夭折了。此后并未有孕。”
“奇怪……奇怪……”老先生连叹几声,“不应该啊……”
阿娇黯然道:“老先生是说我中了毒,所以才不能生育吗?”
说出最后几个字时,阿娇只觉得心在滴血。
她从前未曾觉得生儿育女是什么了不得的幸福,也不觉得人生会因为子女才能圆满。
但是怀胎十月的幸苦和期待,确实让她对母亲这个身份充满了甜蜜的向往感。
她将会把一个小小的生命带到这世上,教他说话走路。
他会黏她时叫她娘亲,也会叛逆时生气她的啰嗦。
但是总共是幸福的,总共是幸福的。
只是她脑海中几乎是把这生想完了又有什么用?
昱儿,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叫她心碎的昱儿。
来到这世界却不曾看看这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水雾氤氲间,却见老先生摇头肯定道:“不,您没有中毒。”
他直视向阿娇,“等闲医工来看必定说您没有中毒,医术再好点的又该以为您是中毒颇深已无力回天。但您的确是没有中毒。”
阿娇愕然望向老先生。
这天药堂没能再接待患者,她直在这里待到月上中宵。
她忘了自己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回去的。
恍惚中只记得自己好像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求老先生收下。
而后她晕晕乎乎地回到客栈中,倒头就睡,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她禁不住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世界将再次翻天覆地。
她躺在榻上,欲哭无泪。
是假的吗?会是假的吗?
扁老先生切切实实地说对了这十多年间的种种,由不得她不信。
他不知道她是皇后,没有骗她的理由。
更何况他把这所有的来龙去脉都给她解释的差不多了,只有一样阿娇还不知道。
只是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说不清知道自己还能生育后究竟是悲还是喜。
她错过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命运再一次无情地愚弄了她!
阿娇裹紧被子,只觉得彻骨的寒冷已经漫过了心房。
又有些隐隐的喜悦透出来。
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她拉上被,紧紧地把自己盖住。
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要去想。
她紧闭着双眼,逼自己睡着。
而走廊外,张博达正拉着雪舞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跟丢了魂一样呢?”
雪舞沉默半响,被逼急了才道:“我也不知道,就见了一回扁神医。回来不就这样了吗?我还问了呢,说主人没病没灾好着呢。”
*****
此后半月,阿娇都处在恍恍惚惚中。
而汉匈间的第二次战争却已经拉开了帷幕。
李广所部已经从雁门城们出发,而从代郡出发的公孙敖所部已经先行逢上了匈奴骑兵。
满地残红和无主嘶鸣的汉军战马已经很能说明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空气中氤氲成一片惨红。刀光剑影犹在,遍地横尸堆积如山
而战争,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依然还在持续。
刀锋划开肉皮的撕拉声,震动天地的呼声。箭矢狂飞划破蓝空,战马践踏间天地轻颤。
残阳如血,阴风阵阵。
公孙敖身前已经被染红,却还是咬牙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着。
直到副将一刀把公孙敖身后的匈奴斩落马下,方才扯着嗓子大声道:“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伤亡的实在太惨了,太惨!”
是啊,太惨了!
环顾四望间,倒在地上的十之八九都是汉家子弟。
这些好儿郎,随他来建功立业,却把性命丢在这。再也回不去家乡了,再也回不去了!
自己对不起他们,更对不起陛下的殷切希望!
难道就这么败北而走吗?
为了这一仗,陛下已经承担了足够大的压力。如果再输,天下该如何激荡?
他不甘!不甘啊!
副将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情呢,只是再不走全军覆没于全局更没有帮助!
多留一刻便多损失一个汉家好儿郎!
公孙敖只得咬牙道:“鸣金收兵!撤!”
再几天后,出云中的公孙贺已经泄露了行踪。
对于匈奴而言,已经只需要全力对付李广一路了。
至于卫青,听说不过是个马奴,得了汉朝皇帝的喜欢才为将。
汉朝还真是胡闹,将军任命以一人喜好。
这样的将领不足为惧,所以这时匈奴帐中军臣单于正与匈奴诸将商议着如何对付李广。
“李广,汉朝的真英雄。我们一定得把这只汉朝的雄鹰打落,最好能活捉他。狠狠地给汉朝皇帝长长记性,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从此谈虎色变!”
他虎目怒向众人,“左大都尉!左大当户!左骨都侯!”
三个匈奴将领起身大声应“在”!
军臣单于站起身充满鼓励地用目光肯定着三个爱将,“汉军一路只有万骑,李广就是再英雄了得。但本单于给你们五万精骑,数倍于敌!难道还吃不了一个李广?”
三个匈奴将领大笑道,“单于尽管放心!”
军臣单于豪阔道:“至于其他几路,还入不了我们的眼,让他们去!碰着了就打,碰不着算他们逃了一名!”
*****
清晨,雁门塞外。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