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年酒,张博达被刘建身边的人叫走。
阿娇送他出雪花炸的四溅。侍女们都捂着耳朵,彼此高喊着才能说话。
元光六年了,又是一年过去了,没想到今年会是在刘建府上过年。
命运还真是奇妙,就好像从前历史书上学到汉武帝时老师不过顺口带一句金屋藏娇也就完了。电视中的陈皇后也是刁蛮任性,仗着自己有拥立之功便眼睛里面容不得人了。
只有她那个时候心间便浮过淡淡疑问:说坏的就一定是坏的吗?你们见过她吗?了解她吗?
却没有想到心脏病发作后再睁眼,她便成了她。
阿娇站在廊下,一时间感慨万千。
陈儒子从那头走来远远便见着阿娇站着,便走上前却在鞭炮声中高声问道:“妹妹昨日歇的还吗?还习惯吗?”
阿娇微微点头,侧过身子作势把她往里让。待进了屋中,鞭炮声略小才好说话。
“太子一上午都得祭祖,虽说不在江都国,但总是我们对祖宗的孝心嘛。妹妹,你说对吧?”陈孺子坐在矮枰上轻轻说道。
汉以孝治天下,阿娇自然只能点头说是。陈孺子待她点头后便一脸温厚体贴地道:“却不知妹妹祭祖过没有?”
阿娇自然只有摇头的,陈孺子听了这话便道:“是我考虑不周,一会便叫人把祭祀用品给妹妹送来。年节下,怎么能不祭祖呢?”
阿娇虽然摸不准她的意思,却也知道她平白无故定有所图便摇头婉拒了。
陈孺子见她这样,便接着劝道:“妹妹在我们府上,不必见外。太子昨日还特意叮嘱我要精心着呢,万万不可薄待了妹妹。”
阿娇听了这话便笑道:“多谢太子同孺子好意,本不该拒……”她说道这里,脸渐渐沉下来,满面悲戚低声道:“……只是……唉……”
她说着就几乎要哭出来,竹歌忙上前歉意地小声解释道:“还请孺子见谅,我们女士……”
竹歌说到这里也是有些哽咽,一时间主仆两个都几乎说不出啊话来。
明明是来打听底细的,却弄得好像大年节来欺负人的。陈孺子心中有些暗火,却也不好逼人太甚。只得起身告辞道:“妹妹既有难言之隐,便不说罢了。”
阿娇便哽咽强笑道:“孺子说哪里话?您也是好心,只是……”她到底落下了两行清泪,又赶紧拭干。彼时正送至门外。这般模样叫人看了,更像是陈孺子仗势欺人欺负了她。
陈孺子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走了,临走前还撑着笑脸说缺什么尽管提。
两个人倒都很有默契地一个没有提要走,一个没有提送客。似乎已经默认了阿娇要在府上继续住下去,待送走了陈孺子进了房,阿娇才收起泪珠满眼沉思。
陈孺子这是怀疑什么?
怀疑张博达的身份?
还以为他这个“姐姐”是好套话的吧,阿娇不觉轻轻嗤笑了一声。
看来还是张博达露的几手引起了刘建的注意,以凡人而窥天机。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留侯能有这个本事。
只是他们就算影影绰绰猜着些什么,也是不可能查到什么的。张博达根本没有上家谱,张氏族谱上自然也没有他。至于她这个姐姐张娇自然也是没有的,就让他们查去。
此后几天,张博达竟连到她房中说话的时间都没有。阿娇问起了几回,陈孺子只说是陪太子忙着。阿娇便哦了一声再不多问,倒叫陈孺子一肚子的后招没处使。
阿娇心里明白这是为了防止她和张博达串供,却一点不担心。张博达人又不傻,知道无法和她达成共识的情况下自然是也往悲情调子上去。
陈孺子见她竟安心住下来,更是摸不准她的虚实。刘建那边对张博达的探底也和阿娇预计的差不多,说起来就哭。他一个大男人就舍得下脸哭,又能把他怎么着呢?
刘建便在灯火下恨恨暗道:等人回来了,自然由不得他不说。
*****
正月间,王太后的心情一直很好。后宫中一下站住了两个皇子,眼看越来越壮实。皇帝这一向也是勤于国事,她自觉百年后到也见得先帝了。
只是偏偏有人要叫她想起来,一些她已经刻意忽略的事。
馆陶来长信宫中坐了小半个时辰后,王太后便只觉得堵得慌。
近来馆陶也似乎知道了是什么,总是话里话外暗指什么。王太后不耐烦见她,只是这位既是王太后的大姑子,又是亲家母。宫中更是她长大的地方,皇帝这一向又敬重她。馆陶想进来同王太后说说话,还真不是一个贴身侍女说句太后不舒服就能行的。
所以强忍着不快见完了馆陶,王太后便心气不顺地正在榻上长出着气。
馆陶又故意提起先帝对阿娇的疼爱来,完了待留下眼泪叫王太后劝她时,必定要说绝对是有人害了她的阿娇。
王太后能接什么话?自然只能是劝她,馆陶却还要不依不饶地再说上三刻。
阿娇,王太后躺在榻上想起这个从小她看着长大的小外甥女,心中也是叹气。
太皇太后宠她,文帝也赞她。先帝就更不用说了,比对自己几个公主还爱,便是梁王也喜欢的不行。这个外甥女自小便是蜜罐里长大的,倒却不骄纵。王太后还真的是挺喜欢的。说给皇帝做妻,倒也还算合她的心意。
只是谁能想到后来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