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用过早饭后,老太公经过阿娇身时低低地说了句“来”。就径直往外走去,阿娇心下一紧,忙跟着小步出去。
老太公已经进了书房,阿娇深吸了口气。想到张博达说的话,心里不免七上八下。
虽说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想学的愿望,但奇门遁甲的神秘莫测摆在面前,真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
老太公的书房自她到了松石斋后哪天也得进来好几次,只是还没有一次这么紧张过。
屋内摆设简单,除开几张书案和饩褪且患苡忠患艿氖榧堋I厦婊蚴遣书或是竹简,笔墨清香浮动,书卷气浓郁。
老太公在惯用的书案前跪坐下,指着对面书案一点头示意阿娇也坐下。
待阿娇坐下后,老太公才缓缓开口。“过几日就是月初了,你出阵去把东西取回来。”
果然如张博达所料,那下面是不是该说出阵之法了?
阿娇垂下头,微微颔首。
老太公却把书案上的一卷帛书打开后看了一下,又卷起来递向阿娇。“这个,出阵用的。”
阿娇起身上前接过,老太公又说:“去吧,仔细看看。有什么不懂的……”老爷子清朗出尘的白眉微微一抬,“也不要来问老夫。”
说完这句话,他便拿起另外一卷帛书展开来在书案上读了起来。又对阿娇补充道:“你出去了给老夫再送一壶****进来,要甜一点。这两天的太淡了,老夫松石斋又不是没有蜜。”
话里话外,似乎已经把出阵之事已然交待清楚了。
阿娇只得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又不免劝道:“老太公,您上了年纪,不能太嗜甜。”
老太公像孩子负气地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阿娇只得带上门出去,往厨下去取蜜同温水冲泡。
阿娇的事,向来不瞒竹歌同雪舞这两个用性命忠诚于她的侍女。加上又有张博达从中献好,她们两个早就知道二月出阵只怕是老太公要教授阿娇奇门遁甲的契机。
所以一见阿娇走进厨下便满含期待地望向她,阿娇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张博达还是料错了。不过,学不学于我也是不打紧的。有了这个,应该出阵是有希望了。”
她,去兑好了****往老太公房中送去,转回厨下拿了帛书回红楼去了。
阿娇到了屋中,在书案前展开帛书。
果然如她所料,是一副草图。画的就是从松石斋出去往阵外走去的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小字。
只是阿娇并不懂其中的意思,看了半晌也就放下了。
心想有了地图出阵也就容易了,便放下帛书去榻上睡上一会。这些天老是心神不宁,晚上总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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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四年的正月间很是有些蹊跷,宫内不但半点新年喜气全无。反而,透出些叫人喘不上来气的沉闷。
宫内朝中都说是因为帝后鹣鲽情深,而中宫病势已经缠绵了好几个月也不见有气色。宫中老道些的宫人暗地里心里都在想,年纪轻轻就露出暮气来,这可不是长寿之像啊。
而再大胆点的,已经在心中半是欢喜半是怕叫人看出来这等大逆不道地揣测皇后是不是已经不成了?
明里暗里在原色衣裙上绞尽脑汁地想该绣上点什么,能衬托出几分艳丽来。
毕竟汉时,宫中贵人可是不论出身的。
皇后要是去了,现下有的这几个嫔妃显而易见又是薄宠。就是王八子也不过命好叫她生下一个皇子来,其余的少使们有的还只侍奉过一次陛下。
就是现在有些当宠的宁少使,也只不过一月能受宠四五天。比起皇后从前的独宠,简直是不值得看的。
既然机会摆在这,谁又不想去博一下呢?
淡扫蛾眉,肤白如雪。为的不就是倘若有天能遇着陛下叫他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从此荣华富贵滚滚而来吗?
宁蒗跪坐在下首,目光触及到恭敬退下去的宫人裙角精心绣下的一朵缠枝莲,心中微微有些好笑。
不过,她自持身份,是不屑说什么的。自然只是端过玉杯轻轻地抿一口等着宫人退下去,好让她和王西语能安安静静地说会话。
等到宫人终于全退出去,殿内就剩她们两个后,才开口向王西语说:“娘娘,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离宫多日了?”
王西语微微有些皱眉不快,她十天半个月地见不到陛下。自然对这些事情迟钝的很多,而且之前到了平儿去见陛下的日子,温室殿中来人说陛下政事繁忙不得空,她也不敢多问。
却原来是出了宫啊,只是,这又与她王西语何关呢?
而且宁蒗这话明摆着是说她受宠,她心下气息不顺懒怠去接她的话。宁蒗如今倒算是后宫中风头最劲的人了,也就不免张扬几分。
但这份宠,也只是相对而言,薄的很。又没有子女做倚靠,陛下说厌弃不就厌弃了。
王西语不接话,宁蒗便只得又开口。“宁蒗也是今天才确定的,照说这也与我们无关。只是事涉……”
宁蒗越说越低,到最后只比了个嘴型:“皇后。”王西语却大惊失色,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是皇后已经薨了?
但是皇后真的不在了,陛下去宫外做什么?头一等重要的不是发丧吗?
宁蒗知道王西语不解,便上前到她身旁小声耳语起来。
王西语脸色越发大变,美目圆睁。听到最后,侧身不敢置信地望向宁蒗。
宁蒗却只是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低声说:“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