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云长白对自己的命运抱有浓厚的悲观色彩。
资质平平,毫无野心,甘于平淡,如果不是“天眼”云家的少爷身份,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就像蚁群中毫不起眼的一只工蚁,到死可能都在为一个高高在上无法靠近的女王忠心耿耿服务着。
这种悲观,一直延续,直到那日瞥见一道冲天的红光,直到和这名叫罗阳的少年人生轨迹交汇。
原来,小人物也可以活得如此恣意潇洒,怡然自得!
看到云长白愁眉苦脸,思东想西,罗阳难免生出鄙夷,“老白,你别一张苦瓜脸,看得人寒碜。男人么,哪来这么多愁滋味,一言不合,焚琴煮鹤,就是干!两情相悦,脱掉衣裳,就是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没错,这就是他所追求的自由,所秉承的潇洒。提升实力也好,御术成仙也罢,都是为此。如若不然,毋宁死!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两人在龙悔山田家村的遗址上各自感慨了一番,得出一致的结论:这田家村,不过就是五彩神石织就的一场梦境。神石走,梦境破,村落无。
不知道是不是为田家村惋惜,方才风和日丽、光芒万丈,须臾稀稀拉拉落下一些雪籽,又是一个须臾,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天地间,万物银装素裹,鹅毛大雪飘飘洒洒,抬眼望去,像极了蝗灾时密密麻麻的饥饿与哀嚎。
出山路上,两人联手杀了些低级魔兽,弄了些上等皮毛,吃了些野味山珍,看了些山水风景,两日便重新回了碎叶城。
“罗兄弟,不知今后有何打算?”分手在即,关云长不经意问了句。
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虽然认识不过短短几天,并没有“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四大最铁关系,但好歹一起入过蛇口,有了过命的交情,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赚一天。”但他嘴硬,不想有什么亲情、友情、爱情上的牵绊。
“那我们就此分别?”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一个颇有不舍,一个斩钉截铁。
罗阳心道: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利”字,与他人便没什么可纠缠的。如若还有点别的什么情愫,比如生出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一般的友情,必然后会有期。
在此之后谁都不再言语,一直走到洛阳买下的小院门前。
“少爷!”
听到门口有人声,翠翠动如脱兔,箭矢一样飞了出来,谁知话刚出口,眼泪簌簌地掉下来,“你怎么才回来,人家都说进了山里必死无疑,我以为,我以为……呜呜……”
被她箍住,脸上的泪往身上擦,罗阳很是不耐烦,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串东西。
云长白看到后,一脸黑线。
暴殄天物,败家子,奢华浪费,有眼无珠……根本找不到可以能够形容他的词汇,但凡有些道行的人看到他这一举动,不气得半身不遂,也要杀他全家泄愤。
看官你道是为何?
原来罗阳把一路上斩杀魔兽所得的魔晶全部串起来做成了一条项链,更要命的是,项链的主体部分,是一块五彩的小石头。
翠翠一把抓过项链,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半滴眼泪。一如罗阳所说,这天底下,变的最快的不是六月天,而是女人那或“梨花一枝春带雨”或“笑语盈盈暗香去”的脸。
“怎么,想吃过晚饭再走?”
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情到深处必然翻云覆雨,激战几百回合,而后温存一番,但旁边一只电灯泡着实搅人兴致。罗阳咬咬牙,随即下了逐客令。
“好啊,正好有些饿了。”云长白几乎无缝答道。
翠翠体贴,看了看两人,尤其是自家情郎,料他一路上必然吃尽了苦头,受了不少罪,吃不好,睡不好,喝不好,想到这里,心碎的要命,可是一想到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他还不忘给自己带回礼物,立刻又比吃了蜜糖还甜。百感交易之下,连忙去准备饭菜。
“真是日了上古时期以来最丑最凶残的魔兽!”
罗阳没好气地说道,“老白,你们天眼云家在整个御灵大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了,以你的身份,想结交什么样的公子少爷,想玩什么样的女人,不都是易如反掌,怎么就赖上我了?”
云长白沉默了片刻,“我被逐出家门了。”
缘分啊!
罗阳瞬间就来了兴趣,八卦之心骚动不安,“你御术不差啊,怎么会被驱逐呢?是偷盗抢劫了,玩女人玩脱了,杀人放火了,还是通敌叛国了?”
问完之后的下一秒,罗阳做了一个决定:收留云长白。他当然知道,这无本生意只赚不赔,多了个保镖兼打手,何乐而不为?
“我和你一样,被家族扫地出门,出门之前我是一个废人,虽然现在也挺废。”为了安慰未来的伙伴,罗阳揭开了心中那道不愿被人触及的伤疤。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准确说压根没有道理可言,实力决定一切。有实力,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没实力,你的一切,包括性命,都是别人的。
“果不其然,五彩神石的气息被人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