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在京城,那两个汉子若是要报仇恐也能打听出大人不在京,再能耐些,指不定还会打听到大人去了什么地方……”潘林自言自语着,后陡然打住,拱手道:“夫人也不要着急,许是下官听错。在下官告退。”
潘林匆匆退出后,杨娴身子一软,几乎瘫在椅子上。
颜云眼珠转转,喜出望外地道:“夫人!不如备下厚礼,前去相府拜访一下老王妃?”
“老王妃?”杨娴微微一惊,尔后愁眉苦脸地道:“你不是不知道,老王妃与大人仇深似海。十多年了,两家出乎我意料的和平相处,虽然如此,可并不代表她不痛恨相公,不恨不得杀他而后快。如今,她就算知道相公去了什么地方又怎会告之于我?”
颜云苦脸点点头,“只是这又如何是好?”
是啊!如何是好?杨娴越想越害怕,耳畔仿佛听到喀嚓的骨断声,眼里一片血红,高山那肥大的头颅被一个汉子手中的精美钢刀砍下,身首两处……脸白得吓人。
颜云吓坏,小声道:“夫人别着急,小妇也知道不可能的事。但事关大人性命,夫人,不如还是去碰碰运气。再则,依小妇想来,重礼之下,那无儿女一人在身旁寄住在他人檐下十多年的人指不定会动了心。”
杨娴扶着桌面颤悠悠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内室走去。
颜云望着她的背影,忧心如焚,却又是无可奈何。
扶住门框许久,杨娴有气无力地道:“颜云!去准备礼物吧!在重礼!”
。。。。
紫荆树下老妇久久地站着,花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在相府,虽说白吃白住,可初次入府,打赏了一半所带金银,十多年过去,逢年过节,那侄儿侄女便不请自来要礼物。身为二姑,曾经的王妃,她不得不硬绷着忍痛打赏。如今,坐吃山空,经济逐渐窘迫。
西边红日出,媳妇到京城,却又与自己仇深似海,若真是身无分文,相府还能住吗?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正房内走出晚月,她拿着半旧的大衫,一边拾阶而下一边道:“老王妃!虽是八月,可你身体不好,就这样久久的站在树荫下会着凉。”
大衫轻柔披在候氏身上,候氏手拢着领口,感激地望着晚月,昔日众奴伺候在侧,今日也就剩下这贴身婢子啦!“晚月!到如今,也只有你心疼我啦!”
自昨晚受了刺激,候氏便是这副虚弱无助的样子,晚月手揽住候氏缓缓地向楼阁走去,“老王妃!其实王妃这人嘴硬心肠软,她指不定心里早牵挂你多年。”
候氏凄凉笑道:“不会的,她是恨了我多年!”
来到台阶下,下人跑进院来,“老王妃!京兆尹夫人求见。”
京兆尹夫人,不就是高山的夫人吗?高山不是逃了吗?这么多年不相往来,这时候他夫人来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划过脑海,候氏陡然来了精神,大步上台阶,道:“传她来见。”
不久后,在相府下人的引领下院中进来一行人。
杨娴在前,颜云在中,后面是京兆尹府四个护院,他们两人一组,合抬着大而重的礼盒。
相府的下人下去,已经容光焕发的候氏打量起杨娴。
妇人大约四十来岁,打扮朴实,瞧面相温婉贤淑,轻启唇道:“你高家与我高家不是一家,十多年了,也不曾有过往来,今日你也没必要来求见我。”
身为老王妃,身着半旧大衫,花白发间无多余首饰……杨娴心中暗喜,闪眼颜云,颜云赶紧喝退下人,杨娴提裙向地跪去,眼中泪光闪烁,“老王妃!小妇知道来求你厚颜,可小妇也是无奈无助,还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记恨相公,告之小妇相公亲生父母家乡何处,小妇今生愿为老王妃奴,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大恩大德。”
怎么又是来问‘高山亲生父母家乡何处的’?候氏咳嗽起来,晚月赶紧给她倒了盏茶水递上。
喝上两口温热茶水,候氏这才好些,目光紧紧盯着杨娴,这妇人,可惜了,高山那卑鄙小人配不上她。
目光放远,锁住那两个大礼盒,轻轻地道:“都送了些什么?”
颜云接过话道:“前一盒黄金六百两,后一盒是两支千年老参与一些珠玉佩饰。”
候氏的心‘砰砰’狂跳,正愁无钱,这不是天无绝人之路吗?强作镇定,闪眼晚月,晚月走到礼盒前,伸手一一打开礼盒,来到候氏身前,福福,点下头,表明颜云所说属实。
候氏望向杨娴,“这礼……”
杨娴一瞧有门,叩了个头,“礼不大,可小妇已经是尽了所能。”
候氏缓缓起身,在杨娴惊悸的目光中停在珠帘前,她轻声道:“如今啊!我老了,无依无靠,有了这些,我可以另择个安生之地。”
自言自语完,她又道:“你过来,我告诉你高山的去处。”
杨娴大喜,疾步来到候氏面前,候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摇摇晃晃走进内室,杨娴则在珠帘前感激地冲着候氏的背影福了再福。
来的人走后,晚月脸上挂霜来到内室,候氏正坐在床沿流泪。
心里难过,晚月往地跪去,哭道:“老王妃!恕奴直言,你昨夜不告诉王妃高山亲生父母家乡在何处,奴当你是被王妃的话气糊涂了,可你明知道高山的夫人是担心高山安危,才前来求你告诉高山亲生父母家乡何处,你还是为了那点黄金那点值钱的东西又一次做下了糊涂事。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