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柯从议事厅出来时,看见十一蹲在门口台阶下面,拿着小树枝儿在地画圈圈。
武魁皱起眉,喝道:“十一,你干什么呢?”
十一歪着脖子瞅他一眼,拍拍屁股从地站起来,低着头不吭声,手里的树枝儿一下一下的甩着。
武魁唬着脸前一步,被孟景柯拦住。孟景柯背着手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对十一,他总是有不同寻常的耐心。
十一低着头,闷声不语。孟景柯道:“你若不说,我可就走了。”
十一这才道:“我刚刚去秦府了。”
孟景柯表情严肃起来,“你去那干什么?”
“我听说秦大小姐和二小姐今天回府,就过去看看。”十一的目光有些躲闪。
“然后呢?”
十一抬起头,少年还未形成棱角的脸庞全是倔强和不解,“秦大小姐就要嫁给卫长青了,督主您都不着急吗?”
这一句话像跟棒子一样敲在孟景柯心,“她要嫁给卫长青?你从哪听来的?”
十一怔了怔,“秦大小姐和他父亲在书房里说话,我蹲在房顶听见的。”十一被孟景柯身的气势震的有些发怵,“秦大小姐不同意,又为着秦夫人的事情和父亲吵了一架,最后被她父亲撵了出来。”
“秦大小姐出来时跟丫鬟说别怕,脸还带着笑。可我看着,心情难受极了。督主,您不去帮帮她吗?”
孟景柯扭头就往外走,武魁一个箭步窜过去拦住他,“督主,您这是要去哪?”
“你让开!”
武魁挡着不让,孟景柯伸出手,两人飞快的过了两招,“武魁,你让开!”
“不让!”武魁倔强的挡在他面前,“您这是要去秦府吗?您去那又能干嘛呢?”
两人在院子里打成一团,最后都气喘吁吁。
武魁道:“督主,您最近有些太儿女情长了。秦大小姐不适合您,您还是和她划清关系的好。”
孟景柯沉着脸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置喙。”
武魁却不肯让步,“秦大小姐太麻烦了,一次次陷入麻烦,一次次让您陷入被动。早晚有一天,您会因为他碰到大麻烦的。”
“不要说了。”
“督主,放手吧,您心里不也清楚的很,你们两个不合适吗?秦家是清贵之家,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您的。况且您若和他们结亲,还会加重皇对您的猜忌,您何必这样得不偿失?满京城的贵女多得是,就算样貌不及秦大小姐,但至少能找个省心的,能帮您的……”
“够了!”孟景柯脸色阴沉如盖,“武魁,话到此为止,你若再说我就军法处置你。”
武魁气闷的半垂下头。
“她救过我的命,没有她,你以为我真能在山平安等到你们吗?我说了护她一世周全,便说到做到。至于你担忧的,”孟景柯自嘲笑了笑,“我便是想娶,她还不想嫁呢。”
武魁吃惊的张大嘴。
“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不过这次,我还是要帮她。她既然不想嫁给卫长青,我就要让她称心如意。”
孟景柯和他擦肩而过,武魁突然道:“督主何必着急,李律早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孟景柯的身形一顿,缓缓回头看向他,“你说李律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武魁心里没来由的一慌,觉得有些事情好像和想的不太一样。“前些日子,夏竹被她丈夫打伤了,秦大小姐正好也在。我们把人送去了惠安药房,在那碰见了卫长青的妾室顾筱筱,她找秦大小姐说了这件事。那个万神医派了人去听墙角,这事李律一定知道。”
孟景柯盯着他,“所以你早就知道,秦卫两家要联姻了?”
武魁一时无语。
“你一早就知道,却不跟我汇报,把事情瞒了下来。”孟景柯朝他走近一步,“若不是十一跟我说,我就被你蒙在鼓里了。”
“督主,我也是为了您好……”武魁突然说不下去了,他们并肩面对敌人时,他见过孟景柯的冷、无情和满满杀机,却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恼怒。
“去训戒堂领五十军棍,从今天起解除一切职务。”孟景柯大步向外走去,“再有下次,你就从麒麟门滚出去!”
武魁浑身一震,望着孟景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十一一屁股坐到地,擦了把额头的汗,猛喘两口气。
武魁回头看他,十一瞪着眼睛道:“你看我干什么,是你自己做的不对,别来怪我。”
武魁冷哼一声,“别仗着督主宠着你,就敢无法无天。”
十一听了从地跳起来,“你现在可什么职务都没有了,凭什么教训我。麒麟门下,对督主要绝对忠心,你好大的胆子,也敢对督主指手画脚,搞阳奉阴违的一套。”
武魁涨红了脸,“我何时对督主不忠心了,何时搞阳奉阴违的一套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督主好,为了麒麟门好。”
十一不屑的撇嘴,“我们麒麟卫,听的是督主的号令,只要督主一句话,便是赴死也绝无二话。该怎么做,督主自有主张。你越俎代庖,替督主拿主意,那这个督主给你来当好了。哼,督主没要你的命,只给了你五十军棍,你就偷着乐吧,还敢在这叫嚷。”
十一瞪他一眼,“不知所谓!”一个鹊起窜房顶,转眼不见了。
天边的晚霞红艳似火,光亮照在武魁的脸,魁梧严肃的男人满脸沮丧。
秦娥趴在窗边,亦望着窗外绚丽的风景,然而心里没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