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离落甚是熟稔的找到钱掌柜的酒楼里时,长白胡子的老者还摸着须,微笑着在台子上讲着当今钟离皇帝与贵妃娘娘之间相遇的故事。
离落原本身量就小,再加上曾经几乎每日都偷溜来这里,对于这里很是熟悉。悄悄地打量了一阵子,便直接偷溜到了后台,藏在了柜子后面。
这一路上,她遇见了不少人,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就知道,抹去改变记忆的不仅仅只有城主府,还有整个离城。
她不敢让钱掌柜看见她,若是像往日般,被府里的人知道了,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而且……
她从柜子后偷偷露出一双杏眼,看着台上的胖胖的老者身影……
只要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古明通踱着方步缓缓从台上走了下来,整了整有些松的玉冠,低低咳嗽了一声,听着台下群众还未停歇的纷纷议论,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满足地拐进了后台的隔间里。
这是掌柜的专门为他准备的隔间,念其他年纪大了,需好好休息。
古明通摸了摸胡须,对于钱掌柜的好意,他欣然接受。本来这世间的奇人异事,就鲜少有他不知道的,每天只是偶尔上台讲这么一说,每月就能拿到如此多的银钱,以及这般待遇,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满意。
想到这里,古明通面露稍许的得意之色,坐在红木雕嵌理石的方桌旁,伸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就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只是这茶盏刚递在嘴边,还未好生喝上两口,就被吓呛着了。
“小,咳咳,小丫头,你怎么在这儿?咳咳。”古明通被呛得直喘不过气来。
离落连忙笑的谄媚上前拍了拍老者的背:“古爷爷啊,我来听您说书来了。”
“说书?!你这丫头又偷溜出来了?!”
古明通气得眉毛打颤,每次这丫头偷溜出来,城主府都是好一副阵仗,想到那个场景,他只觉得先前呛得那口气膈在了胸口,怄的生疼。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看着眼睛清澈,甚是明亮的小姑娘,一时间又气不出了,心头满是无奈,挥了挥手,“我刚刚就说完了,今天听不成了,你赶紧回家吧。”
“古爷爷啊,我不想听钟离皇帝的事,我想听您说别的。”离落赶紧挪了一个凳子,爬了上去,笑眯眯的,很是自来熟,“咱们就讲神仙吧!”
“神仙?”古明通听闻,眉毛又是一跳,看着眼前端端正正坐着,一副“您讲,我听”的恭敬表情的小姑娘,愣了愣神,“谁要讲了?你赶紧回家,别咱们咱们的。”
“古爷爷,您就讲讲吧,这离城只有古爷爷您知道的最多,上次您讲的时候,我只听了一半,就被带回去了,您就再讲讲嘛!”一张小脸满是哀求,拉着老者的袖子死活不松手。
古明通满脸无奈,顿了顿,叹声道,“丫头,就算我给你讲故事,也不能讲神仙啊。”
“为什么不能?”离落当即就是一愣,难道这之间又有什么变故了么?该不会这个记忆也被抹去了?
还好,古明通的回答让她松了一口气。
“是有人告诫我,为人在世,不可诳语,不可胡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又能何如?”
“可是,古爷爷你没有胡言啊!这世上说不定真有神仙呢?”离落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看着古明通眼里神色,“谁不让古爷爷说的啊?他才乱说呢。”
“丫头啊,老夫这些皆是由老夫的祖辈一代一代传下来来的,可不能说是胡说。”古明通叹着气,“但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也可能早已以讹传讹了。恐怕正因如此,那人才……”
古明通顿住了,皱着眉没说话。
为何他突然一时间记不清那人的名字。
他不由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应该是记得的啊,这样的人怎么会忘?但是他怎么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难不成真的是老了?
一直紧紧观察着的离落,心里咯噔了一下。
古爷爷能出口成章,必定不是一个连名字都记不到的人。这番情形,反而让她想到了异状。怕是最可能的可能,就是她曾经听说书时,她的父亲来这里告诫过古爷爷。而现在他们走了,抹去了记忆,因此古爷爷只记得有人告诫过他,却又不记得是谁。
不过,能让他父亲过来告诫不让言说的……
那么必然是事实。
想到这里,离落眼睛一亮,看着还在愁眉苦恼,琢磨着究竟是谁的古明通,连忙亲热地唤着:“古爷爷,你就说来听听吧!反正我就是听着玩儿,有什么可避讳的?”
古明通看了看手边甘甜清香的茶盏,又看着眼前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姑娘,长叹一口气,“那咱们可说好了,我给你讲故事,你听完了呢,就赶紧回家,好不好?”
“好好好。”离落眼睛笑的月牙儿般,乖巧地点着头。
古明通微微瞪了离落一眼,顺手又沏了一杯茶,想了想,又拿了些零嘴,放在她面前,得到离落更是狗腿的笑容。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我们脚下的这方土地,有无数的城池。这些城池……依附于家族,依附于个人而建立,那时没有皇帝,更没有钟离国,因为四处能人辈出,没有谁可以凭着一己之力,统治这块土地。”
“能人?”离落歪着头问,“是学识广博,胸中自有丘壑之人么?还是武艺超群之人?”
“不,都不是。”
古明通认真的看着离落,像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