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一个干瘦的老人站了出来,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把着门框,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看着越来越多的门随之一点点打开,露出一条缝隙,离落勾唇一笑。
“我是谁,你们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猜测?”
“不可能!”
老人像是想到什么,极为激动地摇着头,“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辈有余,要说有我们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有了,又何至于现在才出现?”
她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看着。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即便是神识清明之下,每个人的低语也是又快又急,好似柳叶在耳边轻轻拂过——只能感觉到有声响,却难以听清。
她轻轻挑起了眉梢,又过了片刻,她径直忽略了一旁顾熙谦有意无意打量的神色,开口打断。
“怎么,事到如今,难不成你们又因为骨子里的怀疑想要退缩反悔?再次把我俩拒之门外?”
人群安静了一瞬,那似是村中主心骨的老人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态度强硬。
“姑娘。”
“若是你无法交代你的来处,恐怕也恕我们无法为你解惑了。”
“呵。”顾熙谦倒是在这时轻笑出声,见到众人望向他,他也不急,一双温和无害的眼睛看向离落,丝毫不为刚刚那声嗤笑解释,反而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
甚是惬意。
离落这时没甚心情猜测他的心思,只淡淡地回复村民。
“你们就那样死守着这个秘密?即使过了这么久?即使你们的子孙后辈毫不知情,也因为这个秘密依然被半关押在这个地方?”
“什么关押?我们这是为孩子们好!”
有一壮年男子忍不住出声。
“哦?一边带着整个村子的人特立独行,疯言疯语,让整个岛上的人都避之不及。一边又不告诉孩子们因果缘由,强制让他们与世间隔绝,承受外人异样的眼光?”
“这就是为他们好?”
“——起码有命在!”
“齐三!”老人呵斥着那个壮年男子,因声音骤然提起,又猛烈咳嗽起来,良久才颤巍巍道。
“姑娘,这关乎我们全村人的性命,我们自有我们的缘由。”
“若是姑娘不愿意讲清楚,那就请回吧。”
离落低垂着眼眸,复而也是轻轻一笑,“老人家,说到底也是为难。”
“若我要说清楚,也关乎着我们二人的身家性命,这又怎么能放心呢?”
大概是这岁月难熬,男人们女人们虽像齐三般,感到有被冒犯之意,而充斥着薄怒。可这其中的玄机,他们参了三辈有余都无法将其解读。
如今离落和顾熙谦的出现,可以说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又是最大的希冀。
这也是到现在他们还在僵持,并未一言不合散去的缘故。
而被自己爹娘牵在手心的孩子们,则是眼底充满着压抑的好奇,打量着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村里人和外乡人,以及倾听着从未在他们面前讲述过的隐秘。
“罢。”
老人低低地咳嗽着,叹气。
“这一天总该来到的,总该的。”
“村长!”
“村长!切记慎言啊!”
像是感觉到了老人不寻常的态度,周围已不知何时围簇着老人的村民纷纷急切劝道。
老人并未答话,只是神色认真地看着离落。
“老朽这一生经历的事情太多,曾经年轻之时,豪情之下又何曾这番小心谨慎。万事万人皆讲究缘字。”
“若是以前,老朽凭着一双眼,便可判断对方可交与否,而现在……”
他淡淡笑了,面容和蔼慈悲,双眸像是在怀念,又像是悲哀。
“姑娘和这位公子,两人眉目清明,自是一番通情豁达之人。可如今老朽背负着全村人的责任与性命,不敢不再谨慎。”
“姑娘,或许你们真是有极想询问的事情,可我们也有着极想守护的秘密。既然都关乎着我们个人的生死安危,那么。”
“我询问三个问题,若是姑娘能够毫无保留地回答与我,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定会真心相待于姑娘,何如?”
离落抿唇,“好!”
老人嘴角浮起一个微笑,“那么,这边请。”
……
空旷的祠堂,墙是用黄土砌成的,有些漏风的地方,用着茅草粗粗堵住。昏黄的蜡烛点燃在中间的方桌上,起起伏伏的烛光照着三人晦暗的面容。
村中所有的人,包括孩子,都静静地围着桌子,团团坐下,没发出一声声响。
“请问吧。”她淡然出声。
老人看了一眼一侧供案上已模糊不清的牌位,叹出一口浊气。
“第一个问题。”
“姑娘和公子是因何缘故,在这个百姓与修仙者众多的岛上,找到了我们?”
“因为,我们听别人说,你们称呼这沧云海为恶海。”
此话一出,人群里猛然倒吸了一口气,就连淡然的老人,眼中都隐隐含激动之色,无声迫切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想,这大概也就是你们和那些人本质的不同。”
“因为——按理而言,你们的时间和他们的时间本不应处在一条线上,而如今偏偏却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她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却敛了口,顾熙谦则笑而不语地用手指轻扣着桌面。
“那姑娘——你说的钟离皇帝,可是什么时期的钟离皇帝?”
老人咽了咽口水,哑声问道第二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