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章借口杜震、北宫香这门亲事会被他人华言风语,言他震儿今生只能娶汉人女子,便要赶北宫玉两人出门。
北宫玉本想自己在这西土,大小也算的一方魁雄,这门亲事,自家女儿完全是委身下嫁,未曾料想杨章一仰董卓鼻息过活的穷酸佬儿竟一口回绝。霍伬北当即起怒,正欲发威,北宫玉一声喝斥,转身拂袖而去。
他二人出得院落,北宫玉越想,心口越不对味,心道难道杨章佬儿是嫌我北宫家门楣低了?不行,杜震此人不论谋智,还是武勇都鲜有人能及,绝不能让他成别人助力,眼下还需董卓促成此事,他想毕,当即便赴董卓处。
杨章将他二人逐出,闩门之后又抵耳门上静听外间响动,听他二人远去方才长出一口慌气,叹自己幸好未被认出,转而又担心起震儿,他现下全然不知北宫玉嘴脸,处境无异于为狼谋食。
正此刻,“当、当、当”突然响起敲门声,杨章当即又慌,心道北宫玉又回来了?
他哆嗦嗦、战兢兢试探问道:“谁?”
“杨叔,是我。”门外答话之人却是杜震。
杨章闻听是他,赶忙开门,将他拉进院中,慌张张再次闩门。杜震见他此状,忙问道:“杨叔你怎么了?”
杨章闻话不答,将他拽入房中,反问道:“方才你可见到北宫玉?”
杜震回道:“听义兄说他来提亲,怕你觉他唐突,我便赶回来了,却是未见到他,他是来过了吗?杨叔你……你应下了?”他倒是更为关心杨叔究竟有否应下亲事。
杨章依旧心神未定,疾恐说道:“我怎么可能应他?”
杜震听了颇有些失望,低声问道:“杨叔,你……你不喜欢阿者者?”
杨章道:“阿者者聪明乖巧,我甚是喜欢她,只是她是羌人,你是汉人,你俩绝不能成婚!”杨章心思却是不敢与杜震道明北宫玉、霍伬北的奸恶嘴脸,怕他会一时冲动与他二人撕破面皮,只恐到时反而害了震儿。
杜震马上辩道:“义兄夫妇也是汉羌通婚,族别有异倒也没什么紧要吧?”
杨章听他竟是对此门亲事有意,拍桌怒道:“这件事不用再谈,我绝不会答应,你只能娶汉人姑娘,对阿者者还是绝了念头吧。”
杜震竟未想到杨叔对此次事如此决绝,心中陡生失落便夺门而出。杨章也不管他,心道只要自己坚不松口,这门亲事便是无望得成,那霍伬北、李鸿海也绝不会认出杜震。
杜震一路疯跑,路上有那庄勇喊他,他也是不理,竟是不知不觉间来至阿者者所住楼阁之下。
西风秋夜,油灯微亮,佳人身影映在窗纱之上,她似有心事,正来回踱步,不能停下。
杜震看她倩形墨影,心中无限怅惆。他与阿者者早生情愫,两厢恋慕,而杨叔在他心中也是早如亲父,而这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又何敢忤逆?
他正踌躇间,阿者者竟开窗向外遥望,却是一眼便看到了杜震,两人四目一对,皆是一愣。
阿者者旋即跑下阁楼,至他面前,忽闪着一对墨石眸子问他道:“杜震,你……怎么来了?”她今日似是比往日羞怯,说话不利落起来。
“我……”杜震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阿者者见他言语支支吾吾,知他从来都是害羞便不会讲话,自己虽是比他要强,这次却也有些羞涩,她道:“你知道吗,我爸部去与杨叔……提亲了。”
杜震勉强答道:“我听义兄说了。”
阿者者听了,脸色泛红润,不过她却是极难憋住性子,又说道:“爸部还没回来,也不知他们聊的怎样。”她一晚上焦愁难安,便是在等爸部回来,方才开窗也是在望北宫玉的身影。
杜震见她样子,叹口气道:“杨叔没有应下这门亲事。”
“啊?为何?”阿者者如遭雷击,当下羞怒,她一向性子直来直去,不开心便是不开心,从不掩藏。
杜震低声道:“杨叔不想我娶羌人女子。”
即便性如刚烈,阿者者也是身子软下,良久道:“你会娶汉人的女子吗?”
杜震听了,心中隐痛,回道:“阿者者,我们……”他也不知说何是好。
阿者者道:“我……我明日就回武威去。”她故做坚强,却已是走路摇摆。
杜震拽她手臂道:“不如我们效仿萧史、弄玉乘龙跨凤而去,管他什么羌汉有别。”他一时血气冲头,竟是要与阿者者抛下此间一切,私走他方。
阿者者侧头道:“你好冲动,你能弃杨叔不顾而走?还有你的义兄。”
杜震悲恸道:“那我们怎么办?”他虽不能违逆杨叔,却更不想与阿者者两情无果。
阿者者道:“杜震,我是羌人,自小心慕战场英雄,也一直觉得你能成为我心中期许的人,现在你做了鸱苕勇士,我多开心你知道吗?可是,如果我们抛下这里的一切,舍弃你的杨叔,我的爸部,到了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还是什么?就做一世平淡寡味的小夫妻吗?我……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一言道明自己不甘心做平凡之人,绝不会与杜震私奔。
杜震如何听不明白,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他这一番意气用事,甘愿背负不孝骂名,想与心上人挣脱世俗束缚,却未想到阿者者竟是如此决绝。
另外一处,董卓房中,北宫玉却正在为阿者者与杜震亲事做着最后的争取,也是为了自己能杜震助力,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