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医院,丁卓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下,带着孟遥去急诊部。
晚上急诊人多,丁卓找了个位子,“你坐着,我去挂号。”
孟遥没说话,点点头在位上坐下。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膝盖上起了一片淤青。孟遥呆愣盯着,伸手按了一下膝盖,有点疼。
一会儿,丁卓挂完号过来找她,“走吧。”
孟遥站起身,跟在丁卓身后走去急诊外科。
医生拆了孟遥手肘上包裹着的纱布,重新给她消毒。
棉团沾上去,孟遥疼得“嘶”了一声。
消完毒,然后打麻药,做完清创处理,缝了十多针。创面大,怕会感染,医生又开了单子,让孟遥去输液室挂消炎药水。
输液室里坐了快有一半的人,孟遥找了位置坐下,片刻,护士拿来药水给她输上。
丁卓在旁边坐下,问孟遥,”饿不饿?”
两人从落云湖回来以后,直接到了医院,中间都没有时间吃晚饭。
“我还好。”
丁卓歇了一会儿,站起身,“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孟遥今天出了一身汗,现在只想洗个澡,运动过后有点脱力,却没什么胃口。
“你自己去吃吧,我不太饿。”
丁卓顿了一下,“那我随便买点,将就吃一下吧,输完了再去吃点宵夜。”
孟遥垂着眼,心里只觉得茫然,“丁卓。”
丁卓刚迈出去一步路,又停下,转过身。
孟遥声音很低,“送到这儿就行了,今天谢谢你,你回去休息吧,我打完针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输液室里顶上白色灯光洒下来,照得她表情越发显得平淡,有点疏离的意思。
丁卓看着她,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孟遥微微抬头,目光定在输液的软管上,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从很久以前,话就积了太多,像是酿酒,陈的太久,一揭开那浓烈的气息先让自己醉生梦死。
想说的很多,能说的却不过只是谢意与歉意。
她觉得这几次会面像是有个顽童随手在地上扔了一把玻璃弹珠,晶晶亮亮,叮叮咚咚。然后有人把珠子都捡起来,地板和房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眼前光线给人挡去些许。抬头,顶上灯光照着丁卓,淡淡的一抹影子投向自己。
丁卓把手里提的一只袋子放在旁边椅子上,“给你买了一份扁豆焖面。”
他坐下,把包装解开,盒盖揭开,递给孟遥。
孟遥愣着,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去接。
她把餐盒搁在腿上,捏住筷子夹了一粒扁豆,沉闷地说了声“谢谢。”
她发现了,丁卓对于自己认为对、必须要做的事,基本上不大会去听其他人的意见。
丁卓抬头看了看药水瓶,才下去一半。
他说:“你先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孟遥点一点头。
吃了几口,饿的感觉才从胃里泛起来。她一箸一箸,不紧不慢地吃,吃了快一半的时候,丁卓打完电话回来了。
“给方竞航说了,他们明天回,他会把你行李带回来。”
孟遥说谢谢。
丁卓在一旁坐下休息,没再说话。
孟遥闻到他身上有烟味。
时间连着滴管里的药水,一点一点流逝,等输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护士拔了针,孟遥拿棉签摁着针孔,跟着丁卓去窗口取药。
这回,孟遥没试着再去跟丁卓客气,乖乖地上了车——不管她说什么,丁卓总归还是会去履行他所以为的义务。
她记起以前自己在日记里写:这个人有江湖气,像是一意孤行的剑客,重诺重义。
回去路上,孟遥头靠着车窗。
大城市夜生活如火如荼,这样晚了,路上还有很多车,从对向车道驶过来,两车错过时,呼啸的一声。
都没说话,各自沉默。
很快车到了小区底下,孟遥提着药下车。
丁卓嘱咐两句:“伤口别沾水,药按时吃。”
这话,十足十一个专业医生的语气。
临走,丁卓又说明天方竞航回来,他会抽时间把行李给她送过来。
孟遥道谢。
明天……她思绪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向丁卓道了声再见。
走到小区大门,没忍住,还是回头。
那车已经开进了前方朦胧一片,边界不清的暗黄色路灯光里。
回到住的地方,孟遥举着手,艰难地冲了一个澡,换上睡衣,去卧室躺下。
充电器落在落云湖的宾馆没带回来,手机快没电了,她干脆关了机,把手机扔到一旁。关了灯,一会儿,房里家具显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窗帘里漏进来点儿光,孟遥侧躺着,身影也融入这片光影之中。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
然而即便是以前,很多话她也不曾对曼真说过。秘密就是秘密,烂在心里才是它应有的归宿。
此时此刻,如果有一个人在面前,孟遥极想问他:
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红玫瑰还未变作蚊子血,依然是心上的朱砂痣。
孟遥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微眯着眼看了看窗帘的缝儿,从那里蹑进来一片敞亮的天光。
她把手机拿过来,开机一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紧接着,所有通讯工具齐齐跳出来未读信息,孟遥率先点开了短信,里面几条垃圾信息,再就是丁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