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妃倒也不是没注意到元昌帝的脸色,不过她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要把话说完,于是也就装作没看到。
“皇上,妾身也知晓,咱们皇儿从前是做了很多荒唐事,可他这次不是像从前那样只是随便玩玩,他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一心只想着将那姑娘娶回来做王妃,为此还特意写了信回京,让妾身帮着他向您请一道赐婚的旨意呢……”
刘贤妃话说完了,一双还带着水光的眼便像是粘在元昌帝身上了一般,眼中的祈求清晰可见。
元昌帝本来还待发怒的,但在听到楚承启想要请旨赐婚时,那怒气却又突然止住了。
细数楚承启这些年做过的荒唐事,那真是罄竹难书,宫里宫外,黄花闺女或是成过亲的妇人,普通百姓到宗室媳妇,只要被楚承启看上了,那是一定要沾手尝尝鲜的。
可他虽然性好渔色,之前却从来没有想要成亲的念头。
别看京城那些贵女们将楚承启视作洪水猛兽,唯恐会嫁进敬王府去,其实楚承启同样看不上那些贵女。
楚承启之所以到现在也没娶正妃,除了有没人愿意嫁给他,也有他自己不愿意成亲的原因在内,以往每次刘贤妃到元昌帝这里哭哭啼啼想要求元昌帝赐婚,楚承启也总会后脚向元昌帝插科打诨。
可这次,楚承启竟然主动要主旨赐婚?
元昌帝倒是真有些好奇起那个能让楚承启动心的女子是谁了。
若是真有哪个女子能从此管住楚承启,对元昌帝,甚至是对整个京城的好人家的女儿来说,都无疑是件好事。
不过,清河县……
元昌帝想起了顾氏。
同样想到顾家的,还有宁景昌和安平长公主。
先前听刘贤妃提到清河县时,两人就已经是心里一突,这时又听刘贤妃说楚承启在清河看上了一名女子,想要主旨赐婚,两人自然会想到顾家。
楚承启也不是傻子,若是他看上的女子身份上不够做敬王妃,他自然不会想要请旨赐婚。
而整个清河县,若说还有谁家的姑娘身份上足够与楚承启这个皇子、王爷匹配,那也只有顾家的姑娘了。
尤其是顾青未。
想到这里,安平长公主压不下心里的焦虑,开口问道:“贤妃娘娘如何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去,敬郡王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虽然敬郡王能有这样的决定确实挺让人吃惊的,不过,在清河县那样的地方,有几位姑娘能够配得上敬郡王的身份,让皇兄能下旨赐婚?”
出于心里那丝不好的预感,安平长公主是时刻不忘给楚承启上眼药。
果然,她一连说的好几个“敬郡王”让元昌帝又想起了他为何会把楚承启贬为郡王,原先和缓下来的脸色又渐渐紧绷起来。
刘贤妃见了心中暗恨不已。
她就知道,有安平长公主在场,她肯定会见不得自己好!
安平长公主自然不会错过刘贤妃的神色,她心里有淡淡的得意,然后又道:“啊,对了,皇兄,我和景昌前段时间也领着致远去了清河一趟,到现在致远都还留在清河没回京。说起来,我和景昌回京时只怕敬郡王也已经到了清河,不过我们倒没见着他,也不知是不是正好错过了。”
刘贤妃心里便是一急。
安平长公主的话表面上看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她先说自己等人回应时楚承启已经到了清河,又说并没在清河见着楚承启,这岂不就是在暗示楚承启不知礼数,明智长辈也在清河却不知上门请安吗?
当然了,这其实正是事实。
元昌帝自然不会听不出安平长公主的言下之意。
不过,安平长公主不喜刘贤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两人遇上了也从来没少过针锋相对,而且楚承启怕安平长公主,这一点在场的谁都知道,所以元昌帝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爱妃不妨说说,那孽子到底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若真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朕是断不容许那孽子娶个这样的王妃的!”元昌帝道。
纵然楚承启不成器,可他的正妃也不可能出身太低。
否则,岂不是在打他这个做爹的脸?
元昌帝这样一插言,安平长公主倒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且她本也极想知道楚承启到底看上哪家的女儿,是以也屏气凝神的听刘贤妃的答案。
刘贤妃闻言一喜,连忙道:“皇上您放心,那位姑娘的身份是配得上咱们皇儿的,她是清河顾氏嫡女,还是顾家如今家主唯一的女儿,听承启信上所说,这位顾家七姑娘容貌气度都是极为不凡的,若承启真的娶了她,日后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在外面胡来了,皇上,您……”
刘贤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平长公主突然出言打断了。
安平长公主听到刘贤妃说的果然是顾青未时,几乎眼前就是一黑。
她可还没忘记,自己的儿子在这位顾家七姑娘面前是怎样一副蠢样子,甚至这次宁致远执意要留在清河不肯归京,十有八、九也是因为放不下这顾家七姑娘。
有洞虚道长的断言在先,安平长公主从来不曾想过要插手宁致远的婚事,她只盼宁致远能快些找到他的那个命定之人,然后快些成亲,破除那孤苦一生的凄惨结局。
元昌帝不会允许楚承启娶个普通百姓之家的女儿,但对安平长公主来说,只要宁致远想娶,别说是普通百姓之女了,就算是那乞丐婆,她也只会在心里替宁致远鸣不平,而不会去插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