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花十分懊丧地坐下来。脑子一偏,靠到窗子上。难道真的是自己是我生了幻觉?的确,这些日子,在美国大街小巷、都市城镇乱窜的时候,是带着“说不准能碰上”的念头的。尽管,知道这不大可能。

她将脸压在玻璃上,轻轻呵着气,而后伸手无聊地抹擦着玻璃,不久后,玻璃上呈出好几个无比陌生的中国字:张毅哲,张毅哲……你到底在哪里?这个无处安身的名字。想起以前,叶小花的心就感觉华我的眼睛仿佛被这久违的字灼烫了,居然热辣辣起来,望出去的世界跟这被水气肆虐的玻璃一样模糊难辨。街灯好像亮了起来。昏昏的,也有一点点暖,或许是雨雾在空气中水汽的原因街灯看上去朦朦胧胧的,灯光闪开来了一样。

此后,不知道是我出现幻觉,还是酒醉的缘故。总之,她以为认定自己看到了张毅哲风衣,影子被薄暗的光拖得既瘦且倦。

他付了钱,昏头昏脑追出去。影子在正前方混沌如豆点。继续追。好像生命只剩了追。

其实那豆点一样的他何尝不是雨中的一个恍惚?他在她失意的时候跌进来,又在她得意的时候消散。

……

如此悲哀,他呢?她要的东西是这样拔脚就能追得到的吗?脚和心一样一个趔趄。转眼,人便已经消失了。

而在叶小花一辆车正好拐出来。我劈面撞上去,又轻飘飘地反弹出来。在雨中坠落的姿势,像蝴蝶一样轻盈优雅,倒下时,那一瞬间,她好像闻到大地蒸发出的清润香气,耳边有整齐而浩大的鼓点,轰响着将我覆盖……

像做了一场恶梦醒来。

醒来后有的日头和薄如蝉翼的云纱同

医院里那种消毒水般的气味,她昏昏欲睡的调子,却有着一股让人心生安宁的力量。

余乐来了。

在那些漫长的日子里,他照料着她的漫长的日子,叶小花除了微笑,也不多话,倔强地躲在自己的壳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余乐从来不提起她们两个离婚的消息,也不发话,只偶尔在挪动她身体时低头问疼不疼,而叶小花总是摇头。她的腿,她自己能明显感觉到,肯定是不会有以前那么灵便,脸上、身上呢,也会留下了很多永远褪不去的伤痕,但是,伤痕无非是日子的标记,结了疤就成了过去。

余乐怀疑这场车祸与他有关,总不敢将目光直接垂覆在我身上。他甚至觉得是那封信的原因。是他造成的也责任,所以他有必要照顾她。他看她时,目光一律轻而浅,像睫毛扑扇。他是个好人,终于主动说次话,却无端背上负疚的十字架。

一个晚上,叶小花在梦中醒来。

发现自己被余乐团在怀里,叶小花欲离开翻过身去时,他摁住了她,说别动。

“你做梦了?”他问她,眼神里甚至又开始闪烁,就像记忆力的那双眼眸。

她做梦了,梦到张毅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最终对这个世界绝望,他像蝴蝶一样扑出来,她站在她的后面。目睹了他的离去,锤心难过。

“你叫我。”余乐说。

霎时间,叶小花终于明白了他眼中闪烁而起的光亮是为什么了?

她叫他?她梦到张毅哲,却叫着余乐的名字?这是不是自私的另外一种表现。她爱着张毅哲。张毅哲需要我引渡,而她需要余乐引渡?这就是人性中的晦暗的形状?

叶小花久久无语。不知道是该否认还默认。不管现在如何。最终对于余乐而言,叶小花都觉得这应该是一种伤害!

“推我下去走走。”良久,她看着窗外,对余乐说道。

住院部设在一处古老的西式建筑物内,应该是以前的王公贵族住过的,颓墙残瓦,锈门深井,配上浩月当空,草木离离。时间的苍凉直逼入骨髓。绕到园内正中,一颗不知名的高大乔木亭亭如盖,树梢间泻下一地清辉,被风一吹,宛若银河泻影,叶小花喜欢在这个地方呆着,让人感觉很清醒。墙角种有杜鹃和蔷薇,枝蔓纷披,地面遍铺碎石,在树的阴影中,自是一番风景。

余乐缓缓推着我,每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慢,仿佛时间无涯,一步便是一辈子。

叶小花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怀念他们共同走过的日子,多少个月夜在这种清灰下流连。

时间一过,终究惘然,只有亘古的月亮无言地观看着人间的悲欢痴怨。

“小花,对不起。很抱歉现在才跟你说出这句话。”他俯下身,蹲在她的轮椅前对她说。

“该我抱歉。”我笑笑,毫不介意的说道。

“余乐,这棵树真大。从树梢间看过去,好像月亮特别大特别亮。”我指着。

既是过往,何以缅怀。笑陪君看三万场,何以诉离觞。

他蹲下来,靠在我身边,与我并排抬头。我们同时浸润在异乡湿漉漉的月光中。

“等我好了,就回去跟你办手续……是不是耽误你们了,我留在你那边的东西你叫她随便扔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也没有什么可留。”她笑着对他说,同时吸了下鼻子。

他摸摸我的头发,轻言:“不要说这个好吗?”

“你们会结婚吗?”

“我还不知道。应该会吧。”

“恭喜了。她一定比我好。”

“真心话?”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心的了。”她笑,如三月的流火。

“谢谢。”

“我才该说谢谢。还有对不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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